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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道伤蚀骨血途初遇（第2页）

“警告。”它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却让船舱温度骤降，“血族踪迹，在旧主记忆中标记为‘最高危险级’。相关信息严重残缺、污染。源头探索，生还概率…无法计算。强烈建议，规避。”

无法计算生还概率…强烈建议规避……

岳山的脸色瞬间惨白。路的心也沉到谷底。希望，似乎刚露出一丝曙光，便被更深的迷雾与更大的凶险笼罩。

“至于罗盘所指方位…”“刹那”的目光重新聚焦在路手中的罗盘上，那点暗红微光在它冰冷的视线中仿佛在颤抖，“初步感应…有同源异质的‘永恒’道韵残留，波动微弱但确凿。性质与旧主道韵相似，却…更古老，更…驳杂，亦更…不稳定。该区域存在强大空间屏障，干扰强烈，详细信息…未知。危险等级…评估中。但，同源道韵存在，或蕴含更高阶‘永恒’之力，或…相关净化、克制之法线索。此为其一可能。”

“其二可能…”它看向苏慕遮，“该区域‘血秽’之气波动…同源。强度…未知。可能为血族次级污染区，或…封印泄露点。”

希望与死亡，竟是同一条路的两面。

船舱内死一般寂静。只有苏慕遮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呼吸声，以及罗盘核心那稳定却令人心焦的搏动声。

去，还是不去？

路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怀中同心佩温凉光滑的表面。返回北辰星域？看似最稳妥，实则是将苏师兄的生死，寄托于渺茫的运气。十五日航程，伤势是否等得及？纵然抵达，宗门是否有解法？那传说中的“净天琉璃火”、“造化青莲实”，宗门可有存货？即便有，获取代价几何？炼制又需多久？每一个问题，都像一块沉重的玄冰，压在心口，沉甸甸，冷冰冰。而“刹那”关于“每延误一日，死气侵蚀加剧三成”的警告，更如同催命符，将“返回”这个选项几乎逼入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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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罗盘所指的未知之地……“刹那”的评估已近乎警告。情报可信度低，危险无法计算，同源道韵或许是希望，同源“血秽”却更可能是催命符。以他们三人如今状态——一人重伤濒死，两人消耗巨大，古舟威能十不存一——贸然前往，与送死何异？

就在他权衡利弊至最焦灼、内心天平在“渺茫的希望”与“巨大的风险”之间剧烈摇摆、几乎要被这沉重抉择撕裂的刹那——

嗡！

眉心的“刹那永恒”道种，毫无征兆地传来一阵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悸动！

这悸动并非指向罗盘，也非指向任何具体方位，而是一种…近乎本能的、对“同源道韵”方向的渴望与确认！仿佛那道种本身，感应到了远方那缕“同源异质”的永恒气息，产生了某种源自道韵本源的、越理智的牵引与共鸣！这感觉玄之又玄，难以言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心安的熟悉感，仿佛在无尽迷雾中，为他点亮了一盏微弱的、却坚定不移的灯。

悸动只持续了一瞬，便悄然隐去。但就是这一瞬，让路纷乱如麻的心绪，骤然一定。

冰帝消散前眼中最后的释然与托付，溪于星渊尽头回望的决绝背影，与苏慕遮挡在身前时毫无犹豫的姿态……无数画面，连同这源自道种本能的微弱悸动，交织碰撞，最终汇聚成一种近乎本能的明悟：守护，从来不是权衡利弊后的最优选，而是绝境中，仍要伸手死死抓住那一线可能的光，纵使那光芒之后，可能是更深邃的黑暗。这，或许就是“溪”与“冰帝”选择道路时，所共有的、越理智的决绝。

他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船舱内冰冷而死寂的空气，将那沉甸甸的焦虑、恐惧、犹豫，连同翻腾的心绪，一起压入心底最深处。再睁开时，眸中犹有疲惫，却已沉淀为一片深潭般的、冰冷的平静。

“刹那，”他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全，朝罗盘所指方向航行。不惜代价，压缩时间。我需要你在抵达前，尽可能收集前方区域情报，评估风险。同时，将旧主关于‘永恒’道韵运用、以及探索类似‘永恒碎片’或险地的相关记忆、心得，尽数传我。”

“路小子！”岳山豁然抬头，赤目圆睁，既有对未知风险的担忧，更有对那一线生机的决绝。

路抬手，止住他的话，目光如铁：“回宗门，希望渺茫，时间不够，每拖一日，苏师兄便危险三分。前路虽险，但有一线生机。这生机，或许就在那同源道韵之中。苏师兄为我等重伤，此生机，纵是刀山火海，也必须去争。”他看向岳山，眼中是毫无转圜余地的决绝，“岳师兄，护法。我要闭关，进一步炼化道种。抵达之前，必须尽可能提升实力，熟悉这‘永恒寒气’。”

他又看向“刹那”：“航行与探查，交给你。有任何异动，即刻示警。”

“刹那”虚影微微颔，并无多余言语：“指令确认。航向校准。预计抵达时间，将尽力压缩至…十八日内。旧主相关记忆碎片，传输开始。再次警告：目标区域风险极高，记忆碎片可信度存疑，请谨慎评估。”

一点冰蓝色的光芒自其指尖飞出，没入路眉心。大量残缺、模糊、有时甚至自相矛盾、却蕴含着冰冷道韵与危险警示的信息流涌入识海——关于“永恒”道韵的粗浅运用法门，关于“刹那”真意的危险警示，关于一些疑似“永恒碎片”之地的特征描述与危险标记，以及…探索此类区域的诸多禁忌与血泪教训……

路不再多言，盘膝坐下，就在苏慕遮身旁。他最后看了一眼师兄灰败的脸色，深吸一口气，闭目，心神彻底沉入眉心那枚冰蓝色的“刹那永恒”道种之中。时间，是他现在最缺乏，也最必须争取的东西。每一分，每一秒，都关乎苏慕遮的生死，也关乎他们此行渺茫的希望。

岳山重重点头，一言不，盘坐在路与苏慕遮外侧，周身气血内敛，却如即将喷的火山，死死盯着船舱外无尽的黑暗，如同一尊沉默而坚定的守护门神。

“刹那”虚影回转，面对舷窗外无垠虚空。幽蓝色的刹那舟轻轻一震，船体光芒流转，化作一道更为凝实、迅疾的蓝光，撕开黯淡的星尘，向着罗盘指引的、吉凶未卜的深邃星空，疾驰而去。船舱内，只剩下路均匀而深沉的入定呼吸，苏慕遮微弱到几乎停滞的心跳，以及岳山压抑而灼热的目光。

星空浩瀚，前路茫茫。眉心的道种微微凉，仿佛一颗冰冷的星辰种子；掌心的罗盘规律搏动，如同远方命运的心跳；怀中的玉佩余温尚存，是跨越生死也未熄灭的余烬。

路的心神，已沉入道种那片微缩的、凝固的宇宙。“刹那”的爆裂绚烂，“永恒”的孤寂守望，两种极致的力量在意识中流转、碰撞。他仿佛站在时光的断崖上，前方是迷雾重重、凶吉莫测的未来，身后是悲怆凝固、已成过往的曾经。而此刻，他必须为现在，做出抉择，然后，走下去。

废弃星骸，被远远抛在身后，重归亘古死寂。唯有那艘幽蓝的古舟，如同漂浮在时光之海的一片孤独的叶子，承载着未尽的故事、未愈的伤、与孤注一掷的抉择，向着黑暗深处，沉默而坚定地驶去。

（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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