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声未绝,淅淅沥沥,敲打着破庙残缺的瓦檐,出空洞而寂寥的回响。
那女子的话音却比雨丝更柔,比夜色更媚,丝丝缕缕钻进人的耳朵里,搔着心尖最痒处。
“血芙蓉……”
‘画皮’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明显的忌惮,
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听雨楼楼主南宫羽最信任的义女,也是……最擅长让人在极乐中死去的人。”
王起按着刀柄的手没有松开,指节在昏暗的光线下微微凸出,泛着冷硬的光泽。
他站在那里,像庙外一尊被雨水打湿的石像,沉默地评估着眼前的破庙和庙里的声音。
灯光微弱,透过破损的窗纸,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投下斑驳晃动的光影。
庙门半开,像一张邀请又或是吞噬的嘴。
“朋友,莫非嫌庙小,容不下二位?”
庙内的女声再次响起,带着几分慵懒的戏谑,“还是怕我这弱女子,吃了你们不成?”
笑声响起,如银铃摇动,却又在尾音处带上一点勾人的沙哑,挠得人心神不宁。
‘画皮’看向王起,用眼神询问。
她此刻完全以他为主心骨。
王起终于动了。
他迈步,走向破庙。步伐依旧稳定,没有丝毫迟疑,仿佛走向的不是龙潭虎穴,而是自家后院。
‘画皮’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紧跟而上。
庙内比外面看起来更残破。
蛛网遍布,神像蒙尘,倒塌的供桌散在角落。
唯有神像前一小片空地被打扫过,生着一小堆篝火,驱散了些许寒意和潮湿。
一个女子背对着门口,坐在火堆旁。
一身鲜艳如血的红色罗裙,在这灰败环境中显得格外刺眼。
乌云般的长随意披散而下,直至腰际,梢在火光映照下泛着润泽的光。
仅仅一个背影,便已曲线曼妙,惹人无限遐想。
她似乎正专注地拨弄着火上架着的一个小铜壶,壶嘴里冒出袅袅白汽,带着一股奇异的、甜腻中夹杂辛辣的酒香。
“这‘断肠烧’就差最后一把火了,”
她头也不回,仿佛早知道进来的是谁,“二位来得正好,酒刚温透。”
王起在离火堆五步远处站定。
这个距离,进可攻,退可守。
‘画皮’则下意识地躲在他侧后方,警惕地打量着那个红裙背影。
“你说,我们在找你?”
王起开口,声音干涩,打破了庙内微妙的气氛。
那女子拨弄火堆的手顿了顿,随即出一声轻笑:
“难道不是?‘画皮’妹子带着我那死鬼叔叔的信物,千里迢迢来找‘刀屠’王起,不就是为了查清他究竟死在谁的手里?而恰好……”
她缓缓转过头来。
一张芙蓉秀面,肤光胜雪,眉眼含春,唇瓣丰润如带露玫瑰,微微上扬着,天然一段风流媚态。
尤其那双眼睛,眼波流转间,似醉非醉,朦胧而慵懒,仿佛藏着无数缠绵情意,能让人一眼便陷进去。
但她看向王起的目光,却带着毫不掩饰的、猎人打量猎物般的兴味。
“恰好,我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事情。”
血芙蓉微微一笑,目光扫过‘画皮’,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玩味,“妹子,你这‘画皮’功夫又有长进,可惜,火候还差了点,骗骗外人可以,却瞒不过自家人。”
‘画皮’脸色一白,抿紧嘴唇,没有反驳。
王起对两个女人之间的机锋毫无兴趣:“你知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