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绝对的死寂笼罩着丹盟议事大殿。
所有目光都聚焦在那被无形巨力死死镇压在地、如同死狗般的药尘长老身上。
他袍袖碎裂,冠脱落,花白的头沾染着鲜血和灰尘,贴在扭曲狰狞的脸上。
方才那暴起杀人的疯狂与此刻狼狈不堪的绝望形成了无比刺眼的对比。
无需再多言,无需再对质。
他这不顾一切的疯狂行径,已然将他彻底出卖!
若心中无鬼,若真是清白,何至于在三位元婴长老面前,行此等同自绝于丹盟的蠢事?
高台之上,那位出手的元婴轮值长老缓缓收回了手掌,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冰冷的怒意。
他目光扫过下方噤若寒蝉的众人,最后落在依旧挺直脊梁的秦烬身上,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如同惊雷般在每个长老心头炸响:
“道心起誓,细节佐证,而今……死境反扑。”
他每说一个词,药尘的身体就控制不住地颤抖一下。
“药尘,你还有何话可说?”
被镇压在地的药尘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血丝和一种穷途末路的疯狂,他嘶声叫道:“污蔑!都是污蔑!是此子构陷于我!是他用了妖法迷惑了刘师弟,伪造了记忆!诸位长老明鉴啊!
我药尘为丹盟兢兢业业数百载,岂会行此天人共愤之事?是他!是他身上那尊邪鼎!定是那邪鼎的力量!”
他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拼命地将祸水引向秦烬和那神秘的残鼎。
然而,此刻他的辩解,在铁一般的事实和方才那疯狂举动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甚至有些可笑。
那位元婴长老根本不再看他,目光转向秦烬:“秦烬,你之道心起誓,我等已见证。你所言细节,自有公断。此事,丹盟必将彻查,还天下丹修一个公道。”
此言一出,几乎等于给事件定了性。
不少中立的长老纷纷点头,看向药尘的目光充满了鄙夷和愤怒。
活人炼丹,乃是丹盟最大禁忌,触之即死!
木犀长老脸色灰败,张了张嘴,最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颓然低下了头。
秦烬心中稍稍一松,知道最关键的一步算是成功了。
他拱手道:“多谢长老明察。”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事情将以药尘被定罪扣押、等待进一步调查而暂告一段落时——
异变,再起!
那一直被元婴威压死死镇压、看似已无力反抗的药尘,眼中猛地闪过一抹极其诡异、决绝而又带着某种狂热信仰的光芒!
他似乎知道自己在劫难逃,竟彻底放弃了辩解和求饶,转而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哑的低笑:
“呵呵…哈哈…公道?你们懂什么公道?丹道之巅,岂是你们这些迂腐之辈所能窥见?
为了至高无上的丹道,些许牺牲算得了什么?你们根本不懂…根本不懂净世大人的宏愿…阻碍净世者…皆当…”
他的话如同疯癫的呓语,却让在场所有长老脸色骤变!
“净世”二字,如同某种禁忌的开关!
但就在“净世”二字出口的瞬间,药尘似乎自知失言,猛地顿住,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被更深的疯狂取代!
他知道自己绝不能透露更多,否则将比死更惨!
而此刻,或许是情绪极度激动,或许是自知必死而欲做最后一搏,他体内被镇压的灵力竟以一种完全违背常理、极其诡异的方式再次疯狂运转起来!
不是丹霞宗正统的火系功法,也不是那血腥的“血髓手”路数,而是一种…冰冷、死寂、带着一种剥离情感的、绝对理智般的诡异气息!
他周身穴位猛地爆出一团团血雾,以一种燃烧本源和生命为代价,竟暂时冲破了元婴威压的一丝缝隙!
“阻我道者…死!”
他出一声非人的咆哮,身体以一种完全不符合人体结构的、如同提线木偶般的诡异姿势,猛地从地面弹起!
不再是扑向秦烬,而是化作一道飘忽不定、轨迹根本无法预测的灰影,直冲离他最近的一位金丹长老!
其度之快,身法之诡异,远他平时表现出的水平!
更令人骇然的是,在他施展这诡异身法的瞬间,其袖口破碎处,一个极其隐晦的、淡得几乎看不见的暗灰色印记一闪而逝!
那印记形状古怪,像是一只冷漠俯视众生的眼睛,又像是一枚扭曲的符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