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当然知道。”姜川仰起头,毫不退让地与他对视。“下官是钦差,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赵大人,你也是朝廷命官,这种时候,难道还要讲那些江湖义气?”
“若是让草原人带着活着的公主在阵前叫骂,这大夏的脸面往哪搁?这东州六扇门的罪责,又要怎么算?”
“放屁!”赵山河怒喝一声,他指着姜川的鼻子,怒骂:“在本座这里,没有这种道理!”
“她先是一个人,是你我的晚辈,是我大夏的子民,最后才是公主!”
“人还没死,你就想着怎么让她死得‘体面’?这就是你们这些文官所谓的忠诚?”
“这是大局!”姜川也站了起来,因为动作过大牵动了伤口,疼得龇牙咧嘴,却依旧吼了回去。
“赵山河!你别忘了你的身份!也别忘了她的身份!生在帝王家,命就不是自己的!”
“那是她的命,不是你可以随意舍弃的筹码!”赵山河一步跨出,逼近姜川,周身气势如山岳崩塌般压了过去。
“只要本座还活着,只要苏夜还没死,就轮不到你来做这种‘最坏的打算’!”
两人如同两头斗牛,在大堂中央对峙,空气仿佛凝固。
姜川脸色铁青,死死盯着赵山河半晌,终究是冷哼一声,捂着胸口坐了回去,别过头不再看他,只是冷冷道:
“好,好个赵捕头。那下官就等着看,看你能把人带回来,还是带回一场泼天大祸。”
姜川重重地哼了一声,直接甩手离去。
“该死!”
赵山河看着离去的姜川,忍不住怒骂一声,可是他也知道,对方其实说的没有错。
但他就是不想放弃,仍然抱有一丝希望。
“苏夜,你和公主到底怎么样了?”
就在这时,一道人影冲进大堂。
春蝉一身黑衣,发梢还滴着露水,显然是一路疾驰而来。她顾不上行礼,手中高举着一封封了火漆的信筒,喘息着喊道:
“大人!有消息了!河间郡加急传书!”
赵山河眼神一凝,身形瞬间消失在原地,下一刻已出现在春蝉面前,一把抓过信筒。
捏碎火漆,抽出里面的信纸。
信纸很薄,上面的字迹
;有些潦草,显然是在极匆忙的情况下写就的,但他一眼就认出那是苏夜的笔迹。
他快速扫视,原本紧绷的脸部线条一点点松弛下来,眼中的戾气也随之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神色。
信上只有寥寥数语:人安,伤重,暂避河间。
河间郡。
那里并不是回东州府城的必经之路,甚至可以说有些偏离。
如果苏夜只是为了逃命,摆脱追兵后,理应第一时间联系最近的六扇门据点,或者直接往回赶。
但他没有,他带着公主去了河间郡,而且是用这种私人密信的方式直接传给自己,而不是走官方驿站通报。
这小子……
赵山河看了一眼旁边神色焦急的姜川,心中瞬间明悟。
苏夜是在防着姜川,也是在防着朝廷。
上次苏夜把公主带回来,结果姜川一来就要把人带走送回京城,那是条死路。
这一次,苏夜显然是吸取了教训。
他把人藏在河间郡,不露面,不声张,就是不想让姜川第一时间掌握公主的行踪。
他在拖延时间,也是在把选择权交到自己这个师父手里。
可是,自己能怎么做?
放走公主?
可天下虽大,公主又能逃到哪里去?
“唉……罢了,还是先去看看再说吧。”
赵山河长叹一声,心中百感交集,他不再耽搁,立刻起身前去河间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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