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色空间内,氤氲的雾气仿佛凝固了时间。
山奎至尊那虚幻却威严的身影悬浮着,锐利的目光仿佛要穿透陈昀的灵魂。
方才陈昀那番关于“逍遥天地”的论调,显然让这位远古至尊难以苟同。
“所以啊,前辈,”陈昀摊手,带着一种洞悉世情的坦然,“时代不同了。”
“哼!”山奎出一声沉闷的冷哼,如同古钟震响,“即便如此,诸天万界自有其运转的铁律!人族想要在这万族林立的格局中保持强盛,不坠其位,强大的武力永远是基石!弱小,终究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他身为修罗族至尊,历经血火,一眼便看透了力量法则的本质。
陈昀没有反驳,反而点头附和:“前辈所言极是。世间哪有绝对的和平?有生灵的地方就有纷争,就有江湖。大族博弈,暗流汹涌,凶险莫测。强大的实力,自然是安身立命、守护所愿的根本保障。”
“既知此理,那你方才为何还口口声声说不愿卷入?”山奎浓眉紧锁,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失望与费解,“你身负启皇遗泽,此等机缘,岂是寻常?这正是你承继大业,为人族强盛添砖加瓦的!”
陈昀闻言,几乎要跳起来,脸上写满了“与我何干”的无奈:“前辈!这些宏图伟业,是人族顶尖大势力、是那些气运所钟的绝世天骄们该操心的事!我呢?我就是个半道出家、挣扎在淬体境的小修士!丢进诸天万界的人海里,连个水花都溅不起来的那种!跟我有半块灵石的关系吗?我操这份心干啥?纯属咸吃萝卜淡操心!”
这番“自甘堕落”的言论,气得山奎虚幻的灵体都剧烈波动起来,恨铁不成钢地怒斥:“竖子!你身负启皇陛下的九州鼎!承载着人皇气运的认可!怎能说出如此胸无大志、不负责任的话来?!”
陈昀索性破罐子破摔,光棍地挖了挖耳朵,然后指着自己的脑袋:“要不这样,前辈,您跟它老人家说说?让它出来表个态?它要是真认定了我是什么‘天选之子’,非要我去扛大旗,那我……我也只能硬着头皮试试?反正我是无所谓啊!”
他一副“您老看着办,别找我麻烦”的模样。
“你……你……!”山奎气得须皆张,若非九州鼎碎片就在陈昀识海,他真想一巴掌把这个惫懒的小子拍成齑粉。
看着山奎怒不可遏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陈昀语气缓和了些,带着诚恳:“前辈息怒。这鼎,既然落在我手里,我自会尽心尽力,穷尽所能去寻找其他碎片,尝试修复它。这是我对它的责任。但至于什么人族大业、万界兴衰……这等重担,您真的别压在我这小肩膀上了。我不是那块料,也扛不起。人族自有擎天巨擘去支撑,不缺我这块小砖头。”
山奎被这番油盐不进的话噎得说不出话,怒哼一声,身影骤然虚化,再次消失在紫色雾气中,只留下一片令人窒息的寂静。
“前辈?前辈!”陈昀冲着空茫的雾气大喊。
“前辈!我们还有事呢!放我们出去啊!”墨琼也焦急地跟着喊。
“嗷呜——”啸天低沉的嚎叫在空间中回荡。
然而,回应他们的只有紫色雾气的缓缓流转。那位古老的至尊似乎真的被气走了,彻底隐匿了气息。
“昀哥,这下怎么办?”墨琼看向陈昀,小脸上满是担忧。
陈昀倒显得镇定许多,环顾四周:“别慌。这位山奎前辈对我们并无恶意,否则也不会出手相救。他老人家……大概是活得太久,观念根深蒂固,一时难以接受外界沧海桑田的变化,需要点时间消化消化。毕竟这种老古董……咳,老前辈,往往都固执得很。”
隐于虚无中的山奎,清晰地听到“老古董”三个字,气得差点显形出来给陈昀一个深刻的“教训”。
“既然暂时出不去,干等着也不是办法。”陈昀感受着空间中浓郁精纯的魔气,盘膝坐下,“这里的煞魔之气对我们来说,反而是难得的‘补品’。修炼吧,闲着也是闲着,正好借此机会夯实根基。”
他闭上双目,体内那奇异的力量自然运转,开始引导魔气淬炼肉身。
墨琼想想也是道理,便挨着陈昀坐下。
他运转《阴阳诀》,现不仅能吸收灵气,更能敏锐地捕捉到魔气中蕴含的、与之截然相反的“死寂”能量,这对他领悟阴阳轮转大有裨益,同样能增强实力。
唯有啸天,它无法直接吸收魔气,这奇异空间内也无日月星辰之力可供它修炼。
它只能警惕地守在陈昀和墨琼身边,一双狼眼锐利地扫视着四周涌动的紫雾。
山奎并未真正离去。他隐于暗处,如同最耐心的观察者,目光始终未曾离开陈昀三人。
令他惊异的是,陈昀的命相被九州鼎碎片的力量牢牢遮掩,即便以他至尊残念的感知,也如雾里看花,模糊不清。
更让他不解的是陈昀修炼的方式——他竟能自主地、高效地吸收那些对寻常人族修士如同剧毒的煞魔之气,并且将其完美地转化为淬炼肉身的养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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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坚韧的肌骨在魔气的冲刷下,正以一种惊人的度变得愈强横、凝实。
“人族……何时竟掌握了这等以魔气淬体的秘法?”山奎心中疑窦丛生,“此等法门,非魔族核心传承不可得啊!”
他的目光又转向墨琼。
这一看,更让他心头一震!
墨琼吸收的,竟非单纯的魔气,而是魔气深处最为精纯、最为本源的“死气”!
“生死大道!”山奎忍不住在心底惊呼。
这条大道涉及宇宙最本源的禁忌法则之一,玄奥诡谲,凶险万分。
古往今来,敢涉足此道者寥寥无几,大多修的是更为中正平和的阴阳大道。
直接触及生死本源……这孩子的根脚和所修法门,绝不简单!
在暗中观察了一天一夜之后,山奎内心的好奇与探究欲终于压过了之前的愠怒。
陈昀的肉身仿佛一个无底洞,在魔气的持续滋养下,其淬炼的扎实程度、蕴含的潜能,远他见过的同阶人族修士,甚至让他想起了一些以肉身强横着称的古老种族。
他按捺不住,身影再次缓缓凝聚,出现在陈昀面前,打破了空间的寂静。
“小友,你叫什么名字?”山奎的声音比之前平和了许多,带着一丝探究。
陈昀被突然出现的身影惊得气息一滞,连忙收功起身,恭敬回答:“晚辈陈昀。这是我兄弟墨琼,这是啸天。”他指了指身旁的伙伴。
山奎微微颔,目光如实质般扫过三人:“陈昀。我观你兄弟三人根基之扎实,肉身淬炼之精纯,远同侪。你们……修炼的是哪一部上古锻体法诀?”他问出了心中最大的疑惑。
陈昀一愣,面露难色:“前辈,并非晚辈有意隐瞒。实在是我们……并未修炼什么高深莫测的法诀。”他指了指自己,“我全靠肉身本能吸收外界能量淬炼己身,并无特定功法。”又指了指墨琼,“我兄弟墨琼,修炼的也只是最基础的《阴阳诀》。”
“《阴阳诀》?”山奎的眉头皱得更深了,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