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颇为识货,那腰顿时弯了半截,陪着笑,殷勤说道:“敢情是位老爷,小的有眼无珠,老爷莫要见怪。老爷的当票带了么?”
当票早就毁于大火,铁苍炎哪里能有,不过他就没真要赎当,借着话头说道:“这事说来晦气。去年上,我当了一个古玉饰,然后我去了府外,辛辛苦苦大半年,可算是让我走了财运,不曾想,回家一看,贼人劫掠,全村死的一个不剩,哪还有当票。那古玉是我家传的祖物,必定要赎的,贵铺必有录记,情愿多付两成。”
伙计心想大肥羊,急去了柜内上报。
朝奉心里一个咯楞,皮笑肉不笑,探问道:“这位爷,只要是在我这当的,便必有录记,不知尊姓高名?”
铁苍炎大声叫道:“铁苍炎。去年冬上,当了三百一十七两。”
朝奉眼角微有一
;抽,放在柜下的手暗给伙计打个手势。伙计会意,低下头,向铺后快步走去。朝奉随即离了台柜,假模假样地验了珍珠,其后将铁苍炎引进了偏屋,当着他的面,一本一本的翻看去年当册。
不多时,进来一个丫环,于屋内点了一炉檀香。又有一个伙计进来,给铁苍炎奉了茶。
铁苍炎瞄了瞄茶,嘴角咧了一咧,取茶,一饮而尽。约是百数,铁苍炎眼一闭、头一歪,倒在桌上。朝奉阴冷得意,合上当册,将手拍了两拍。门外进来数个伙计,抬着铁苍炎离开偏厅,去了铺后。早有数人等着,打开一道暗墙,带着人进入隐院。
这一院子四四方方,被屋舍环卫其中,除非从天上看,否则绝无法发现到院中藏院。
也早有数人在此处等着。
当铺大掌柜沉冷说道:“大少爷,二老爷有吩咐,问出话来就宰了。”
大少爷颇有顾忌,道:“问话没什么,只是这人看着就是个练家子,且秦寨主他们消失无踪未必就和他没有关系,没有李公公、章公公的人在,一旦发作,单凭你,我们都是个死。”
大掌柜傲然说道:“大少爷,你这话不高明,有些事你也推不了。绣衣卫的龙骨酥是什么?你不会不清楚,任他是头龙,也要软成虫。何况他还喝了二寨主秘制的消气茶,任他神仙下凡也动不得真气。大少爷,你是聪明人,该知道李公公与章公公真正看中的人是你,只要你立了功,这方家产业自然会回到你的手中。”
大少爷道:“话虽如此,小心总归无错。”又道:“你这些年也赚了不少,死人可没法花钱享受。”
大掌柜默了默后道:“倒也是。花皮豹,去,将人手全都叫来。”
花皮豹如风而去,如飞而回。身后跟着十来人,各执刀枪。
铁苍炎算算时间差不多了,便假做苏醒,睁开了眼,惊骇大叫:“我怎地在这?!我怎么浑身没力气?你们是谁?!”
大少爷沉声道:“铁苍炎,这里是哪里不重要,我们是谁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小命,不想被切成碎块,就老实说出古玉的来历。别和我说家传,那东西就不是玉,是舍利子,且是只有大德高僧才能留下的光华舍利子。一向是皇王贵胄用来陪葬的。“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铁苍炎大装粗蠢,心中暗忖:此事背后果然别有魔影。
大少爷作色威喝:“你的确不懂我在说什么,但你心里比任何人都明白你说了谎。说吧,你无意中发现的古墓位于何处?”
大掌柜举起珠串,阴冷说道:“铁苍炎,你一个山野人或许会有家传古玉,但这玩意可不是普通的珠串,每一颗都是东珠,辽东女真蛮子的贡品,极少流入民间,以你的本事没可能强入贵胄豪门抢夺,剩下的,唯是古墓陪葬。”
花皮豹恶狞叫道:“大掌柜,这种野狗,不吃点苦头是不会老实的。让小的先削下他几块肉来,再灌下他几瓶辣椒水。”
铁苍炎惊恐叫道:“别!别!小人是说了谎的!大爷,小人颇为不解,大爷们是开当铺的,按道上规矩,咱们手中的蹊跷东西,大爷们压价收当便就是了,咱们绝不会和大爷们争价,为何要坏了规矩?再说了,也就是金银珠宝,值当大爷们改行做强盗么?”
大少爷默了默后道:“说了,你就说?”
“大爷总要让小人做个明白鬼。再说了,大爷就不怕小的心有不甘,乱说乱指么?”铁苍炎摆出滚刀肉的作派来。
大掌柜阴冷说道:“听你的意思,还要我们给你留几成了?”
铁苍炎陪笑夸道:“这位大爷是个懂行的,小人认栽了,但没有小人,大爷们绝找不着古墓,小人不敢多要,一成便够。”
大掌柜自手下手中接过长剑,凶狼恶狞。
大少爷拦在他前面,不悦说道:“你杀人,我不管,但要是事情弄糟了,章公公怪罪下来,你扛,我扛?按规矩,给他一成便是。况且章公公最爱结交英雄好汉,又岂会做那让天下英雄不齿之事。”
大掌柜与大少爷,本就是一个扮黑脸、一个扮红脸,此刻,黑脸的活他办完了,便就退下了。
大少爷亲切说道:“便给你一成,你想要五万两银子也可以。你画墓图,一手交图,一手拿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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