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显资没有犹豫:“不必。”
“还守着底线呢,”孟回摆手,示意手下人压着姜百户下去,“越守越痛苦,何必呢?”
姜百户没有挣扎,也没有向宋瓒求助,只在路过容显资时,轻飘飘留了一句多谢。
孟回听见了,啧了一声抬脚踹去:“要死的人,戏还挺多。”
他看着容显资背影,不自然道:“别放心上。”
宋瓒虽然海量,但也架不住这般喝,他支着脑袋迷离看向容显资:“本官的妻子,不比宫里的奴婢好?”
孟回回怼:“你不也是陛下的奴婢?”
“酒□□杖,恐伤性命,”容显资冷冷看着宋瓒,“孟厂臣,不若待明日宋佥事酒醒,再罚也不迟。”
是等明日宋瓒酒醒,还是等众人睡醒来看宋瓒笑话?
孟回嘴角一翘:“行,你眼下是陛下跟前红人,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他抬脚要走,却见容显资岿然不动。
眼风流转在容显资和宋瓒之间,孟回了然,哼唧道:“我去看姜百户那边,至多一刻钟,过时不候。”
待孟回出帐后,容显资才上前接过宋瓒的酒坛子。
“这酒有什么好喝的。”容显资看了一眼,随手抛开,瓦罐应声而响。
“显资,你是正六品司珍,还不能在本官面前放肆。” 宋瓒向后仰去,似笑非笑看着容显资。
容显资又上前,挡住大片烛光:“宋大人,我学您学得好么?”
此话让宋瓒始料未及,那嘴角噙的笑一下子凝住。
“昔日陛下要抬其父入宗庙,百官上谏不合祖制,是您带人挨家挨户地问候,杀平了怨气。”
容显资抬抬衣袖,坐在了放酒的桌案上:“这里面有过提拔您的旧友恩师,也有您的生父宋栩。”
她开封了一壶新酒,给自己倒了一杯:“如今我用着昔日爱人的遗物,踩着您上去,可还算是好学生?”
说罢,她仰头饮下,也未敬过谁。
万般心绪萦绕,宋瓒却鬼使神差问了个蠢问题:“你去了解过本官往事?”
容显资抬手,抚过手上那改做的手链玉镯:“大人很窃喜我去探寻您的往事,是吗?”
那手链上的蛇头瞩目,叫宋瓒一眼便认出来了是何物所来。比起被容显资设套的恼怒,一股更为浓烈又可笑的不甘涌上心头。
“您不是偷听过我与玹舟约会吗,探索欲是爱,被探索欲也是爱,您应该也听见了吧。”容显资摩挲着手镯,淡淡道。
“所以,你现在是想在本官面前炫耀本官爱上你了?”宋瓒讥笑,歪头看向容显资,“显资,你还不如亲手杖责来得痛苦,爱不爱的,有什么值得拿出来说道的?”
容显资终于抬眼,看向宋瓒:“可大人,您看起来可不像无所谓的样子。”
她新斟了杯酒,递到宋瓒嘴边:“就像您说,女子应当嫁人,寻个好夫婿,但看样子也是错的。”
不知容显资到底下了什么蛊,宋瓒眼睛没离开她,就着她的手饮下了这杯酒。
宋瓒看着这张让他爱不得又放不下的脸,沙哑开口:“所以你到底想做什么?”
“杀你。”
容显资说这话时,无波无澜,好像在说什么寻常事。
宋瓒冷笑一声:“显资,你倒是会找乐子。”
他抬手想抚上容显资的脸,却被她躲开。
看着自己落空的手,宋瓒心里也有些空落落。
这份空落来得猛烈又让他感到鄙夷,更让他不齿的是,比起憎恶容显资。
他此刻对自己更为憎恶。
这股憎恶压不下去,他不由得气急败坏,余光又扫到了容显资手上的衔尾蛇链子。
“所以,你要帮死人报仇?”
死人二字被他咬得极重,他如偿所愿地看见容显资的脸色惨白了三分,尽管只有那么一刹那。
可宋瓒却更难受了。
“不,杀你不是为了玹舟,”容显资说得慎重,比起宋瓒的百感交集,她像一潭死水,“是为了我自己。”
她终于漏出了些情绪,带着一股恶心:“从你构陷我下牢狱那刻,我就从未想过讲和。”
“那日你对我下药,醒来后倨傲告知我任何司法都审判不了你时,我就想杀你了。”容显资将宋瓒喝尽的酒杯一甩,滚落远处。
这番话没叫宋瓒恼怒,却让他压着的心松了几分:“所以这还是你我之间的事情。”
他看向容显资的眼神又含情脉脉了起来:“显资,我允许你以这种方式同我玩闹……”
“但玹舟的死,让我下定决心要剐了你。”容??x?显资冷冷打断了宋瓒的话,也打断了他的自以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