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回轻笑:“你也有让我提点的时候?”
容显资不答。
孟回自觉没趣,在一旁坐了下来:“陛下不喜欢自作聪明的人,你最好老老实实把你想要的抖出来。”
“表忠心,我明白,”容显资深吸一口气,皱眉抬头,孟回以为她要说什么。
“你挡我光了。”容显资用下巴指着另外一个方向,示意孟回过去。
孟回抽抽嘴角,认命挪了屁股:“你打算怎么说?”
“宋瓒欺男霸女,我要他死。”容显资埋头,不咸不淡地讲。
孟回点头:“可以,但陛下不会因为这么小的事情真动他。”
那手镯残缺一块,已是修不好了,容显资用金链子将剩下的连了起来,当手链一般戴上。
“我知道,但至少我有机会了。”容显资道。
孟回挑眉:“你不气?”
容显资将手链拿到烛光下:“不气,总不能指望宋瓒和我这种屁民守一个法。”
孟回张望四下,确定无人后凑到容显资身边:“你不要指望现在京城里那点怨气能做什么……”
“我知道,”容显资打断了孟回,抬眼看去,语气无波无澜,“如果我说处理舆情我比宋瓒更拿手,你信不信?”
孟回下意识觉得容显资说得应该是真的,但他想不明白容显资为什么这么说。
她以局外人的口吻道:“别说眼下没什么传播途径,就是有网……有东西能让不满在刹那通达四海,你信不信还是有‘死犯复生’和‘求告无门’?”
容显资顿了一下:“甚至不需要宋瓒这个级别。”
孟回感觉容显资应该有些疲惫了,但却见她的背脊仍然打得笔直:“要宋瓒这个地位的人下来,白纸黑字的法只是最后装罪的棺材,赢的人也不见得多光明磊落。”
手镯已经完全戴好,容显资撑着膝盖站了起来,长长吐出一口清气:“人人生而平等,但有些人更平等,得死百千个才值他一个。”
她扭了扭脖子,朝孟回笑笑:“还请孟提督带路。”。
锦衣卫佥事千方百计抢来的妻子,摇身一变成了昔日情敌的妹妹,自己的表妹。
这桩天大的笑话让看宋家不爽的人大为开怀,整个营地都窃窃私语。
锦衣卫这处却如冰封一样的死寂。
宋瓒独坐案后,脚边散落着数个空酒坛。
姜百户垂首恭立,余人皆屏息垂目。
忽然,宋瓒朝姜百户开了口,语气平静得有些骇人:“今日圣上遇难的地方,是你负责的?”
闻言姜百户连迟疑也不曾有,直直跪下。
宋瓒并未发怒:“你的妻儿我会替你看顾好。”
姜百户抬头,却见宋瓒眼底似乎有什么在闪。
宋瓒摇了摇头:“你杀了那商贾之子,她同我说过血债血偿。但今日在猎场有的是机会,她没动手。偏偏选择费尽心思让你负责的那个地方出了事。”
他缓缓闭眼:“你因百户一职杀的人,她就让你因百户一职获罪。”
话音方落,帐外喧哗乍起。
纷乱的脚步声逼近,帐帘掀动,宋瓒抬眼望去,与径直走入的容显资四目相对。
宋瓒轻笑,从上到下将她打量一番:“司珍的服饰,正六品。”
容显资冷眼扫过,本该为首的孟回倒也乐得清闲,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
“锦衣卫佥事宋瓒,护驾不力,杖二十,以儆效尤。姜百户所辖之地,野兽惊扰圣驾,罪无可赦,杖毙。”
第69章第69章来告诉你,你爱上我了……
服从命令,身不由己。
这或许是姜百户的苦衷吧。
那他手下的亡魂呢?
我不以杀人罪审判你。
你既攀附着权柄而上,那便化作它阶下的第一堆枯骨。
身后东厂之人上前,钳制住姜百户。
孟回懒洋洋开口:“怎么打,这玩意可以百杖之内不毙命。”
细听之下,似乎还有些骄傲。
容显资没有回头,也没有看姜百户:“速死。”
孟回瞥瞥宋瓒,意有所指:“不讨价还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