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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第61章虐待产生忠诚

今年京城的初雪来得迟,寒意却砭人肌骨。

天时虽冷,人嘴却沸。

腊八节容显资于城门楼上抛金撒银,其名其貌,遍传满城。从达官显贵到桥洞流民,无人不晓。

风流趣事往往笑笑也就过去了,然此事却愈发被推至风口浪尖。

这宋家权势,也太过只手遮天了。

就为了抢一女子,随意将其打入大牢。即便是季府那般首屈一指的商贾,其独子亦被随意织罗了个罪名,亡毙旦夕之间。

最后就一句轻飘飘的定罪有失,就掀了过去。

此事若只在高门显贵间流传,充其量不过一桩笑谈。

嘴上满口道德仁义的朱门私下谁没做过几回伤天害理草菅人命的事,但都未曾这般明目张胆,闹得人尽皆知。

偏生容显资选在了城门街。

那块最多的就是用尽全力也只能苟延残喘的劳苦之人。

她这一掷,砸碎的是横亘于官民之间的那层薄窗纸,将森严的壁垒赤裸裸地袒露人前。

古往今来,这片土地上的秩序崩塌又重建,都是螺旋着往“天下大同”这四个字踏骨踩血而上。纵不同时空之下百姓意识形态大相径庭,但反抗与忍耐总是伴生着发生一次又一次。

压迫与不公注定寿与天齐,以至于苦主们已然习惯去忽视二者,毕竟编撰礼记的人不用分心思给明日的米,他们还是要的。

但当众人直观感受到了这天堑时,就不一样了。

然忌惮于无处不在的锦衣卫和东厂,市井只敢私下愤懑。

年关将至,本该欢声笑语的京城,一时间暗流涌动,流言蜚语正如枯柴般堆积。

而此事传到乾清宫,则是另外一副光景了。

“孟回,你是说,这个容显资,流转在宋季之间,还帮你压下了川地盐价?”靖清帝半倚软椅之上,以手支额,闭目养神,听着这无关紧要的闲话。

一旁躬身研墨的孟回眼风飞快扫了一眼立侍的王祥,斟酌着字句:“奴婢同她打过交道,观其言谈举止,进退有度,倒不像是个山野孤女。”

“自然不能是寻常之人。”靖清帝依旧阖着眼,唇角似有若无地牵动了一下,“否则,何至于让宋瓒和季家那小子为她争风吃醋,闹得满城风雨。”

他顿了顿,仿佛才觉倦意深重,懒懒一摆手,“王祥,朕乏了,去请孔慧妃来,她素来知晓如何拿捏分寸,让她备上朕惯用的那些按头物件。”

王祥眼神微动,恭敬应了声是,垂首敛目,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殿门合上的轻响传来,靖清帝才缓缓掀开眼皮:“季氏主家一脉,明面上都绝了。朕等了这些时日,该收上来的东西,怎么连个影儿都没见着?”

孟回慌忙跪地,声音却竭力保持着镇定:“回陛下,正是因为还有一脉尚存。”

靖清帝猛然看向孟回,孟回顿时汗流直下。

良久,靖清帝方才开口:“说罢。”

“回陛下,这容显资乃是凤翔人士,三年前遭逢地乱,才成了孤女,奴婢在成都府从土司手里救下季玹舟时,他曾拜托奴婢替容显资上一户籍,安在季氏名下,然那时宋佥事已然心意容显资,替她全了户籍。”

话毕,孟回以头触地,不敢抬起,额间沁出的冷汗滴落在地面上,留下一点深色印记。

忽然,靖清帝抓起桌上奏折,朝孟回狠狠砸去,却未发怒,爽朗笑了起来。

被砸的孟回便知这一步是走妥当了。

若按常查抄季氏家产,层层盘剥下来,能到陛下手中的,十不足三。

如今东南倭患如烈火烹油,朝廷逼得陛下连内帑都填进去不少,岂会再满意那点残羹剩饭。

笑罢,靖清帝开口,已然又是那般慵懒:“此事宋瓒不知?”

孟回颔首:“不知。”

靖清帝又问:“户部的人呢?”

“前几日,兰侍郎已遵令行文三大殿,确认山东的砖石四月仍可如期抵京。”孟回答得巧妙。

这时靖清帝终于露出了诧异:“此女子倒是有几分本事。”

让兰席按照季玹舟未亡前的章程走,届时朝廷里三大殿之事已无可转圜,再多人不满容显资接受季家,也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了。

连孟回自己回想起来,也觉万分诧异。

那容显资被宋瓒拘在宋府时,与季玹舟不过就见了云鹤坊那一面。

砖石四月抵京,也在宋瓒与王祥眼皮子底下说的。

二人居然能如此心有灵犀,布下这样一步暗棋,留了如此一条通天的后路。

靖清帝不再多言,提笔蘸墨,在一张空白的黄绫上挥毫,口中吩咐:“你去宋瓒府里传朕口谕,朕为他赐婚。”

他笔锋不停,一字一句道:“记住,是赐婚孤女容显资,不是季氏女子。”。

当圣上的旨意下达宋瓒府上时,容显资正埋头专注地用银勺搅动碗里的珍珠米。

宣读完旨意后,容显资慢慢悠悠站了起来接过圣旨:“我是不是该给你塞点银子?但我没钱了,你要不留下来陪我吃顿饭吧,九天阁的手艺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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