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显资淡淡道:“闻着甜腻,不想吃。”
宋瓒看着那碗雪霞羹,想起了什么:“我给你夹的蟹酿橙,你也没吃。”
那时她说她食不得蟹,后面却又让季玹舟给她蒸最肥的螃蟹。
他眼眸垂下:“你吃点,我就告诉你季玹舟现状。”
闻言容显资立刻喝了一口。
宋瓒轻笑了一声,听不出什么情绪:“他在到处寻人救你,但都被我拦下来了。最后我只告诉孟提督,我不会对你用刑。他现在守在诏狱门口。满京城的人都在对他口诛笔伐,说他既未孝奉生母,还公然袒护弑母凶手,枉为人子。”
说罢,他又十分疑惑看着容显资:“那孟回是个三不沾的。我倒是奇怪,怎么季玹舟一找他,他就应下来了。”
“你到底有什么东西,让旁人都这般袒护于你?”宋瓒微微倾向她。
容显资迎着他的目光:“此事你本就做得于理不合,孟提督就算帮我也不会有何损失,为何不能顺手?”
她咽下那股泪意:“我并未杀害赵静姝,你更无铁证。京城的舆论,只能是你搞的鬼。”
“是又如何,”宋瓒无所谓地给容显资夹了一筷子金齑玉鲙“你爱吃生鲜,特地让厨子给你做的,尝尝合不合你口味。”
碗里蘸了调料的生鱼片被羹汤的热气烫得卷起,好像还活着一般。容显资看着玉碗里的诡异:“赵静姝的案子,你会查清楚吗?”
宋瓒眼里泛着有些森寒笑意:“不必查,她就是自焚的。”
容显资猛然抬头,对上宋瓒肯定的眼神,她忽然想起赵婧姝最后对她说的那句话和那个莫名的笑。
——所以我现在有点疯,你别介意。
一个荒唐的想法涌上心头。
只让她一人进入、没有下人伺候、专门带到卧房的谈话、知晓她的名字这些全都联系起来了。
玉碗从手里滑落,佳肴泼洒在肮脏的地面。
“是你和赵静姝一并谋划的,”容显资声音有些发颤,她又想到另一件事情“玹舟知道这件事情吗?”
宋瓒看着终于失了冷静的容显资,慢条斯理:“赵静姝的院子又没被封,他自然也去探查了。”
随后他将头歪向容显资:“但那又怎样呢,一介鄙劣商贾罢了。”
怎么弄得赢他呢。
如愿以偿地看见容显资那一贯倨傲的脸上露出了无助神色,宋瓒却并没有预想般欢愉:“与其关心他,不如多关心你自己。”。
冬月十五,戌时末,京城终于下了第一场雪。
这场较之往年迟了快一月的雪来得十分猛烈,叫京城所有人摸黑也要出门看这场琼芳飞絮,大街小巷,高宅草屋皆被道贺声填满。
不久,天地一色,所有肮脏都被寒花埋葬。
北镇抚司诏狱外,一银白缟素,郎艳独绝的男子如鹤般立于玄黑紧闭的大门外,他比新雪更为皎洁干净。
寒气顺着衣摆向上,钻入他的骨髓,却不叫他移步一下。
方才那些指点唾骂的路人已被初雪吸引了,再无人留意他。
母亲,为什么?——
作者有话说:……嗯,是的,到中期了,要如文案一般开始有点点虐了,也就是强取豪夺了
以及这两天末点掉了TAT,大家有什么觉得不对的可以提出来呀,在不影响大纲的情况下我都会改的
第39章第39章那是一根固定在床尾的金……
“我自然也关心我自己。”容显资压下心头慌惧,她算是明白为什么宋瓒将她放在刑房了“大人已经如愿看见我害怕了,还想要我做什么,下跪,求饶?”
宋瓒夹菜的手停了一下:“你不怕本官让你挨个体会一遍这儿的东西?”
屋内那烧着烙铁的火炉适时炸了一下火花,容显资看过去:“宋大人来了,就不会。”
“哦,”宋瓒语气有些不知为何的期待“你倒是说说为什么不会。”
容显资转过头,直视着宋瓒:“因为你看不起我,你没把我当对手,凌虐我对大人而言,并无成就感。”
她顿了一下:“大人是看我不爽,所以把我放在刑房,用这些旧血来恐吓我,用等待磋磨我。”
宋瓒放下玉箸,笑出了声:“我自是不会对你动手,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我对你不是惩罚,是管束。”
容显资皱眉看去,这下她是真的不明白了。
那股独特于旁人的香味又漫至宋瓒处,他感觉这香似乎钻进了他魂魄:“你是应该和我在一起的。”
他说的是应该,可容显资真不知这“应该”从何处而来。
看着容显资不加掩饰的质疑,宋瓒伸手抚向她耳边的鬓发:“你和我才是一类人,只是你长于乡野,缺乏管束,才误入歧途,同一商人之子混在一处。”
这话太荒唐了,容显资抬手打??x?掉宋瓒的手。
骨节分明的手立刻泛出红痕,宋瓒却很是愉悦,他用拇指蹭着被打的地方:“你的聪慧,机敏,张扬,胆识,特立独行,还有那愚蠢又慷慨的善良,竟都勾得我想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