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裴思齐和叔叔阿姨也上车了。
后座一共两排,还算宽敞,安成阳倒是知道享福,自己坐在副驾,找了个司机来开车。
舒适的早餐很大程度缓解了早起的不满,但她头还是有点儿疼,听着裴思齐闹腾的声音,慢慢就又睡着了。
等到再醒,车就已经到度假酒店了。
下车的时候正是十一点多,连午饭时间都没到。
这地方比市区要凉快许多,安渺只穿了短袖,沿着走廊去往前台,还觉得有点冷。
她和安成阳分房间睡,裴渡的房间在她对面,她旁边则是许阿姨住的屋子。
到房间之后,她加了件薄外套,下午长辈们去附近爬山逛景点了,她则躺在房间里休息补觉,偶尔看看风景。
五点半,酒店自助的放饭时间,她打开门,没过两秒,看到对面裴渡的门也打开了。
她愣了下:“你没出去吗?”
“没。”
不过,他应该也不太喜欢爬山吧。
她“噢”了声,跟他一起下楼吃晚餐,自助餐的种类多样,她点了个黑椒牛排,又点了份炸薯条。
裴渡吃得很慢,她就在那儿坐着等他,没一会儿裴思齐就吵吵嚷嚷地来了,等到长辈落座,这顿饭的时间又被无限拉长。
安渺本来想着,在哪玩手机不是玩,但她还是太过天真,入夜,安成阳不知道从哪又认识了俩做生意的老板,五个人开始打起了麻将——余一人候补,谁累了就替上去,这个配置简直是永动机,他们打到凌晨三点都没停。
麻将室就在安成阳房里,隔壁的隔音效果不好,她睡觉又敏感,安渺被吵了一整夜,四点半终于认命,满头黑线地趴床上玩手机,承受着这份很困但无法入睡的痛苦。
不知道刷了多久,上面突然冒出条消息。
裴渡:睡了没。
安渺:???
安渺:你也被吵得睡不着???
有人跟她共享这份痛苦,她的心情一下就平衡许多。
裴渡:走吧,去喝点东西。
她本以为酒店凌晨还有东西供应,结果跟裴渡到了一楼,才发现,除了一个值班的前台,什么也没有。
“喝什么?”她看了眼裴渡,又看了眼婆娑的树影,“喝西北风吗?”
“……”
她揽了揽披肩,在窗台口坐下,外面天还黑着,凌晨五点的风灌进来,偶尔某处的喧闹,显得此处更加寂静。
裴渡从前台要来了煮壶和料包,在旁边煮起了苹果水。
没一会儿,香味就在窗间弥漫开,她这才感觉有点饿了。
吹着清凉的风,小口喝着微甜的苹果水,她熬夜的血条终于慢慢恢复,三杯下肚,安渺感觉灵魂也归位了。
她趴在桌上昏昏欲睡,见裴渡依然坐着,好奇道:“你不困吗?”
“不困。”
“为什么?”
“在想事情。”
她下意识想问什么事,但刚启唇,又闭上嘴。
但裴渡好像没打算放过她。
他道:“不问我什么事?”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烦恼嘛,”她干笑两声,道,“给你留空间,我没什么可好奇的。”
她以为裴渡又会如之前一样盯着她了,但他只是看了她几秒,又靠在椅背上看向窗外。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忽然开口,依然是熟悉的、清清淡淡的音量。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演技真的很差。”
她整个人一僵,心也跟着跌坠一下,好半天才眨眨眼,故作轻松地说:“什么意思?我好奇的样子很明显吗?”
他只是笑一下,唇角抬起的弧度却很浅,倏尔就消失了。
啁啾的鸟鸣传出,似乎快要天亮。
裴渡将手放在口袋里,只是看向窗外景色。
他没转过头,所以她也无法从他的侧脸中,判断他此刻的心绪。
一缕橘黄的日光落在桌板上,日出如同某些瞬间一样毫无预兆,云幕中,一方圆角缓缓升起,天色渐亮。
裴渡在此刻开口,语调寻常:“我知道,那晚的话你听到了,也全都记得。”
他讲得这样平淡又轻飘,她却感觉心跳一瞬间被人拨至最大值,像是跳楼机瞬间升空,只留下强烈的失重和眩晕感。
裴渡转过头来,看向她。
她手指下意识扣紧桌板,只觉得嗓子口直发干,明明什么也没做,声带却好像在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