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也许可以比朋友还好。”谢长骄低头看她的眉眼,就见她眼眸弯起,摸了摸鼻尖,似乎有些害羞。
那一瞬间仿佛有微小电流蛰伤了他的眼睛,谢长骄握紧伞柄,目视前方,耳尖的红与熊幼美脸颊上的红,如出一辙。
在晨雾里,在秋雨中,一对年轻人懵懵懂懂的红心在不安分地剧烈跳动,直至同频。
再长的路都有终点,东来顺就在眼前,店里人不多,想也知道,雨这么大,一般人都不会想来下馆子。
寻了个座位坐下,熊幼美把外套脱掉,露出里面的白毛衣,更衬得她像一颗月白珍珠般温柔明润。
熊幼美把菜单递给他,“你点吧,我请你吃饭,应该你点的。”
“好。”
他看菜单的时候,熊幼美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个小本子和铅笔,在桌子下细细描画低眉顺目的谢医生。
画到一半,面前的铜锅咕嘟咕嘟冒泡,一片片新鲜羊肉下锅,捞出,蘸料。
随即满足地嗯一声。
“真好吃,下雨天吃涮肉,好舒服。”
“那就多吃点,我去洗个手。”
“好。”熊幼美习以为常,就在刚才,谢医生又拿出了两双干净筷子。
谢长骄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坐在窗边的小熊同志边吃边点头,仿佛在对着铜锅表扬羊肉的鲜美。
谢长骄真的想象不到,和这样可爱的人一起生活该有多幸福。
这次吃饭,他们除了聊连环画,还聊家里的兄弟姐妹,聊自己的朋友,聊生活中磕到手指的小事。
谢长骄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妹妹,哥哥谢长缨,在机关单位上班,已经娶妻生子。妹妹谢长鸣在部队当兵。
熊幼美看了谢长骄放在钱包里的照片,上面是一张全家福,年轻的女孩穿着军装,笑容开朗如夏日晴天。
真好啊,每一个人都在自己的路上闪闪发光。
“外面雨不下了,我们回去吧?”
“好。”熊幼美去付钱,却被服务员告知已经付过了。
她没强求,冲着谢长骄耸耸肩,“那就走吧。”
谢长骄颔首,拿起门外的雨伞,和她一起回去。
他们没有做约定,却一起走到了熊幼美家的大院。
“你要来我家喝杯热茶吗?有新杯子。”
“不用了,下次再来正式拜访。”
正式拜访?真是个庄重而饱含期待的词汇。
在分别之际,熊幼美突然环住谢长骄的腰身,轻声说:“谢谢谢医生,不过我还是要说话算话,下次再见啦。”
这个拥抱一触即分,熊幼美迅速上楼,徒留谢长骄呆在原地,脑中思绪乱飞。
这个拥抱是什么意思?她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当他向外走时,突然心有所感,回头望,一下子撞进了一双明亮专注的眼睛里,她冲他挥手,并且笑得毫无保留。
如果这双眼睛能一直注视着他,只注视着他,就好了。
谢长骄挥挥手,催她赶紧进屋,随即大步往前。
走出大院,他把手放进大衣口袋,却摸到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掏出来一看,是一沓钱,数了数,大概是饭钱加上次借的钱。
谢长骄为人温和但是并不愚笨,甚至称得上精明,怎么可能会忘记自己借给过别人钱。
只不过是他不打算往回要了。
却低估了小熊同志的认真程度。
他把钱一张张抚平然后包进手帕里放回口袋。
他或许应该要更认真地想一想,未来、婚姻、生活以及他们。
另一边的熊幼美刚要转身回屋,就看见熊桦进院子。
熊桦和谢长骄擦肩而过,却没有注意他,因为他旁边还有个姑娘。
熊幼美不着急进屋了,抱着胳膊看,边看边摇头。啧啧啧,她哥还说什么不结婚,这连年都没过就有喜欢的人了,男同志的心不好琢磨呐。
“叶同志,谢谢你送我回家,你路上小心。”熊桦声音有些发紧。
叶星桥掸去他衣袖上的水珠,握了一下他的手,音色清冷,此时却染上脉脉情意。
“早点回去喝点红糖姜水去去寒,我先走了。”
离得太远,熊幼美没有听见他们在说什么,只看见他哥笑得非常不矜持,小麦色的皮肤居然慢慢变红……
熊幼美总觉得这个画面不是她该看的,默默回屋。
关上门,一秒破功,小声喊:“妈妈妈妈。”
“咋了?出啥事了?”李虹霞心里一紧,急急地从房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