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店铺本身是个小小的南北杂货铺,并不盛大辉煌,看来是自己的店铺,不是顾家的店铺。毕竟以顾家家世不屑于开这么小的一个小店铺。
小小年纪在夹缝里求生存,还能张罗出一座店铺,说明是个很勇猛的性子。
萧辰就想到自己营帐里那几员猛将,都是与这个小娘子一样不屈不挠的劲头。
顾一昭正听得入神,一抬头,就见萧辰正站在街面上出神看自己。
她一愣,随后大大方方笑了笑,微微颔:“见过萧大人。”
萧辰意外,两家如今说了亲事,按照辈分她应当跟仰鹤白一起唤自己一声表哥。
只不过他不计较,所以也点点头:“你怎得在这里?”
“是我的店铺,趁着出门过来看两眼。”顾一昭笑着跟他解释,“表哥呢?”,对他这种明察秋毫的人物撒谎没用,倒不如索性坦诚到底。
“我要去码头坐船去吴江县,听闻那里的团练很像模像样。”萧辰道。
顾一昭想了想:“去吴江的船是往南去,要去另一侧小码头,萧大人别坐错了方向。”,等话出口又觉得好笑,对方又不是需要搭乘客船的人,专船出行哪里会坐错方向?
萧辰却没有笑,也认真谢过她。
这两句说完两人就都尴尬沉默了,毕竟大家属于见过面但又不熟悉的情况,说话总觉得又有点生硬。
还是萧辰点点头:“那我走了。”
不过他走两步却又回过头提醒顾一昭:“这种南北杂货,只怕很快就有人效仿。”
顾一昭愣怔,随后明白萧辰是在提醒自己。
她就先谢谢萧辰:“多谢萧大人,只不过防也防不住,不如先赚一天是一天,他们要模仿我也没办法,到时候再说。”
即使在版权法律严格的后世,你也挡不住店铺模仿啊。喜茶起来后什么奈雪的茶茶颜悦色纷纷如过江之t鲫。拦也拦不住,重要的是自己先赚到第一笔钱
俗话说得好,不能为三公里之外的事和48小时之后的事焦虑,贷款焦虑那不是扯呢嘛。
萧辰见她回答乐观,不由得笑了笑,很是佩服她阳光一样的心态,感觉这话很符合她的性格。
他想了想就开口:“你知道苏麻离青吗?”
嗯?
顾一昭纳罕。
还是她旁边的高大义开口:“回禀萧大人,小的知道,听闻这是从海外运过来的稀罕颜料,可以烧制出青花瓷。”
“正是。”萧辰已经走了回来,“等过段日子,萧家瓷窑要从苏州城运送一批青花瓷出海,只不过沿途难免磕绊,所以在码头装箱时会集中剔除一批缺口损边的次等货,这些次等货你家店铺可有兴趣接下?”
顾一昭眼前一亮。
她在码头上做生意自然也听闻过出口青花瓷之事,一般这些青花瓷运到海外之后,碟子能卖5oo贯一个,饭碗能卖到3oo贯,可以说是昂贵无比。
所以在运送之初也会经过苛刻的选择,以免将已经损耗的货物运过去,白白增加运送成本。
至于这些残次品怎么处理就很麻烦。有的瓷窑会有自家的销售店铺放出去销售,会将价格定得低一些,有的瓷窑会集体打包给二道贩子,像小时候农村经常有土鸡蛋换盘碟的活动。
想必萧辰家家大业大,看不上这么点蝇头小利,所以打包给旁人。
萧辰说出口就有点担心她不接受,毕竟他刚才鬼使神差,不由自主想到了顾一昭,想找她合伙,此刻见她沉吟,不由得忐忑。
担心什么呢?
他后知后觉想,担心被她拒绝吗?那又什么了不起,他长这么大也不是没碰过钉子,又何必担心这个?
正想着,就听顾一昭笑眯眯道:“萧大人,多谢您做生意惦记着我,可否容我考虑两天?”
原来不是拒绝,萧辰松口气:“那是自然,等我从吴江县回来也不迟。”
萧辰千想万想,没想到顾一昭先去寻仰鹤白咨询。
仰鹤白气势汹汹杀到了吴江县,寻到了正在考察招募戎兵的萧辰:“你这生意可合规?合法?可别是什么圈套,想要骗我妻妹背锅。”
“我们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交情,你来查我?”萧辰不可置信。
“交情归交情,可五娘子一口一个大姐夫,还拜托了大娘子来问我,我能不管嘛?”见小不爽,仰鹤白心虚摸摸鼻子,但转念却又继续强势询问。
萧辰见不得他这没出息的模样,“你自己去查。”
说罢就铁青着脸,继续训人,半点都不再理会仰鹤白。
仰鹤白又风尘仆仆从吴江县回了苏州府,找来萧家在苏州的管事,询问了半天。
查完后悻悻然来找萧辰道歉:“表哥,不是我连自家兄弟都对付,实在是外头坏人太多。”
“她一个内宅小姑娘,难免被人所骗。”
可萧辰的脸色并没有半点变好,历来只有他查旁人的份,怎么会有旁人来查他的份?
他也不清楚,自己是生气好兄弟不信任自己,还是……生气五娘子更信任仰鹤白。
“我是瞧着正好我手里的瓷窑要出海,便随手提携她一把。”萧辰没好气,“我既然你这般防范,那就算了。”
“瞧你,这话说到哪里去了……”仰鹤白涎着脸, “好表哥,你就帮帮她,听大娘子说她自己姨娘是个不操心的,太过直率还被贬到庄子上去,也不知道娘俩吃过什么苦才能挣扎着回来,旁人有嫁妆她没有,只有公中那一份顶什么用?”
“你也知道,如今京城内外都时兴高昂陪嫁,她没什么奁产,又是庶女,能有什么好婚事?”
仰鹤白铆足了劲要在大娘子跟前表现,听大娘子说五妹是她最好的姐妹,再加上五妹拜托自己帮忙时候一口一个“姐夫”,实在是懂事的好孩子,一想到她叫自己姐夫是当着大娘子的面,大娘子虽然脸红得能映照那一树晚霞下的合欢花但并不制止。仰鹤白一想到那场景就止不住动力十足。
所以他刻意描写五娘子的凄惨生活:“咱都在大宅院长大的能不懂吗?若是不得爹宠爱,娘又没有嫁妆银子补贴,内宅里干什么都要钱,就指望那两个月例银子,连打赏奴仆都不够的!说不定人前风光,人后吃糠咽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