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哥哥吃了几次宴席,就一起动身又结伴前往了京城去参加会试。
卢家激动不已,特意派了人来顾家道谢。
自己孩子在亲戚家借住就算了,居然还考中了举人,这说明人家照顾得好。
这几年他们也从仆人和卢兰陵信件里得知,顾家平日里三五不时就差人往书院里给卢兰陵送吃食、送衣物、清洁被褥、药物等常用品,许多东西都是顾家少爷一份,卢兰陵一份,绝无偏私。
而且卢兰陵科举时,顾介甫也动用了自己的昔日同窗,请人家帮忙参详文章,甚至自己还亲自指点了卢兰陵好几篇文章。
自然算得上是卢兰陵考试的恩人。
赵飞鸾中了举人,婚事更加炙手可热,可张夫人就是一句都不松口,谁家来试探婚事她都笑吟吟说一句“以后要看儿子自己心意。”。
自古婚姻哪里有自己心意的?大家就都只觉得她是在委婉拒绝,得不到就恼羞成怒,在外面说风凉话:“呵呵,是想攀高枝吧?等着她儿子考上状元郎后待价而沽,好在京城挑了高门大户,看不上我们这样门第!”
太太就在外面帮张夫人辟谣。
然而张夫人不在乎,反过来劝她:“那些污蔑我的人比谁都清楚我是被污蔑的,你去澄清,只是徒费口舌而已。”
“我们这么亲近,姐姐看看我家这么多女儿,哪个好,除了有了人家的大姐儿,其余由着你挑。”
太太开玩笑:“难道张姐姐当真是要待价而沽?”
“是想让孩子们自己心意。”张夫人很坚定,“说实话你我活到这般年纪,也见惯了姻缘之荒谬,两个脾性不合的人就生生被扭到了一起,造成大半辈子怨偶,所以我想着能有机会就让孩子们自己定姻缘。”
自己定姻缘?
太太先是惊讶,随后也怅然了。
不过她还是没放弃让赵飞鸾当自己女婿:既然是靠孩子们自己心意,鸾哥儿跟自己家小娘子们是常来常往的,那也未必不能成啊。
只是冷眼打量了几回,她倒失望了:鸾哥儿待谁都如沐春风,周到客气,却也待谁都很疏离,倒是刚会四处跑动的四岁双胞胎八、九两个小娘子热情些。
这怎么能看出来?
太太大失所望。
她如今便只好先看大娘子的婚事:“只盼着卢家赶紧来信。”
没多久卢家的信件就到了,说是想要跟顾家结亲,想等卢兰陵明年考完会试后再正式请媒人登门。
老爷、太太喜不自胜:“这可是好事啊!”
因着这件事将成定局,太太也不再隐晦,将这事隐约透露给孩子们知道。
大娘子没反应不说,二娘子先病倒了。
顾一昭去探望她,见她面色红润,就忍不住试探:“难道二姐是金陵盐水鸭吃多了?”
“你!顾一昭!”二娘子果然上钩,涨红了脸,却不是其气的。
17岁的高二生与14岁的初二生,是青梅竹马兄妹文。
顾一昭很满意磕起了cp。
她觉得这样排列组合就很好,虽然太太有意让表哥和大娘子凑成一对,但两人有血缘关系啊!古代这种表哥表妹亲上加亲的方式很容易产出不健康的孩子!
她可不想让表哥和大娘子凑一起。
更何况仰鹤白那个纨绔子弟这么多年跟大姐就没断过通信,两人不管是友情还是爱情,总归是飞成长,哪里还有卢兰陵的位置?
再看二娘子娇羞,就忍不住问:“兰表哥哪里好啊?”
二娘子低头玩手指,半天才低声回答:“兰表哥哪里都好,他性子温柔、说话和气,最主要的是他不爱算计,待人都是真心实意。”
顾一昭听明白了,用现代化翻译就是,顾介甫是个阿尔法精英男,虽然有助于事业,但给二娘子留下了深刻的阴影,所以她思考自身婚恋问题时坚决不找精英男,一心想找食草男。
卢兰陵虽然不够“上进进取”,但他作为丈夫是很合格了。
只不过据顾一昭所知,太太中意的二女婿可是赵家小哥呢!
这件事就很难,可是不认真去争取,又怎么办呢?
“二姐姐,若我有机会……到时候……我一定尽我所能跟太太劝谏。”顾一昭握住二娘子的手,自内心承诺。
“真的?”二娘子喜出望外,“我还当你会说此事与利不合,要我放下执念呢!”
“真的。”顾一昭认真看向她的眼睛。二娘子一个受尽封建教育的土著都能解放天性追求心灵的解放,她作为一个外来人又怎么能主动裹小脚?
*
这段日子,易大家准备告辞:“说好了来苏州看两年香雪海,没想到舍不得弟子们又耽搁了一年,如今我也该走了!”
她这三年在苏州,闲暇时将整个姑苏附近的名山大川都游了个遍。
太太“啊”的一声,满脸舍不得。
她虽不舍,但也明白易姐姐志在千里,留也留不住,便想个由头多挽留她几天是几天:“易姐姐,好歹留着看大姐二姐成了婚再走,她们毕竟是您的女弟子。”
“那……好吧。”过去这么久,易大家对这些女孩子们也生出了许多特殊的羁绊。
小娘子们听到易大家宣布这个消息后大哭特哭。
大娘子自己哭还不忘给妹妹们擦眼泪,二娘子哇哇嚎哭,边哭边气得锤画案,三娘子扑簌簌掉眼泪,四娘子不停拿丝帕擦泪,五娘子眼圈红了,六娘子不敢置信,忘了上课的规矩,直接跑到易大家身边去问:“夫子当真不要我们了?”,七娘子哭得泣不成声。
几个小娘子听了哭声,期待抬起头看。
“那还有假?”易大家莞尔,好像自己真是恶作剧逗哭了弟子们一样。可顾一昭觉得她一定也很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