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完出来,葛思宁也起来了。
她目不斜视,装作还没睡醒的样子飘进卫生间,结果因为过分关注自己演技是否真实,导致在入门台阶处绊了一下,差点摔倒。
葛思宁扶着门框,闭了闭眼,感觉自己真的要把毕生的脸给丢尽了。
准备关门之际,一只手突然横过来,把门拉开了。
江译白上前,倚在门边,许是被她刚才差点摔倒的窘态吓到。他抬抬下巴:“我看着你刷。”
葛思宁依旧饰演哑巴,心不甘情不愿地挤牙膏、漱口、开始刷牙。
沉默的卫生间里弥漫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尴尬,葛思宁头皮发麻。镜子里,她看见江译白双手环胸地靠在那里,盯着她瞧。
“……”
杀了我算了。
葛思宁被他看得差点误吞生水,她很想开口把江译白赶出去,却找不到借口,也没有底气。
她心里祈祷他快走吧,或者说句话也好,别再用匪夷所思的眼神来凌迟她了。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她受着就是了。
如此天人交战之中,江译白仿佛听到了她的心声,在葛思宁含入一口水准备把泡沫都冲之际,用不冷不热的语气问她。
“和他做了?”
“噗——”
葛思宁直接把那口水喷到了镜子上。
水花炸开在镜面,把她错愕的表情映照得面目全非。
她难以置信地看向始作俑者,错愕地反问:“什么?”
江译白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用词不当,眉心微微拧起。
面对葛思宁的愕然,其实他心里也不好受。因为他们并不是适合谈论这些的关系,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
可葛思宁昨晚的行为实在太孟。浪,也太熟练了,江译白不得不担心起自己照看不到她的那段时间里,她都干了什么。
他更害怕因为自己当初的那番话,导致葛思宁误入歧途。
尽管他心里始终相信着她独立清醒的人格,可她到底已经成年了,想做什么、要做什么,都合情合理合法。更遑论,昨晚她喊出江望的名字时,语气和表情都那样缱绻。
她喜欢那个男生。
至于有多喜欢,江译白不知道。
但至少,喜欢到可以和他做许多亲密的事情。
想到这他表情不禁冷厉起来,他重新问:“那些自然而然的事,可以占有对方的事,还有……一切女人会和男人发生的事,你都和他做过了?”
葛思宁真的有一种上断头台的错觉。
这他妈是她当初和江译白告白时说的话!
“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葛思宁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她想她现在肯定很狼狈,说话的时候口腔里还蔓延着一股没冲干净的辛辣的薄荷牙膏的味道。
她真的很想问问江译白,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可仔细想想,又是她自己误导了一切。
他点点头,对葛思宁的这个反应谈不上满意,也并不失望,仿佛心里早就有数了。
江译白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指了指她泛白的嘴角,“我在楼下的餐厅等你,你记得洗完脸记得下来吃早饭。”
葛思宁不知道这是因为江译白信任她。
她只觉得自己弄巧成拙,以为报复了他的狠心,结果受伤的还是自己。
她睚眦必报,锱铢必较。
可到头来,只是把在意的人越推越远-
和他同桌吃饭的时候,葛思宁一言不发,不知道是想和他说话,还是觉得昨晚发生的事情尴尬。
其实在江译白心里,昨晚局面之所以会失控,他下意识的纵容有很大责任。
也是因为这样,他才想和葛思宁说清楚,并且道歉。
他诚恳地陈述了昨晚的整个经过和葛思宁晕过去的后续,并表明自己并没有做出任何冒犯她的事情。
倒不是为了开脱,只是如果葛思宁真的希望当时骑着的人是江望,那江译白做出什么反应都与她的期待相悖。
然而就是这样贴心的对待,让葛思宁觉得非常失望。
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告诉他,其实她都记得,因为她没醉。但是现在看着他急于解释的样子,她意识到坦白自己的清醒,只会对他造成打击。
葛思宁自认不是那种为了考虑别人感受而委屈自己的人,可她就是一次又一次地为他妥协,不想他难过。
她真想告诉他,昨晚她临阵脱逃是因为她发现她讨厌和别的异性有身体上的接触,可转眼就赖在他身上不肯撒手。这让葛思宁彻彻底底明白,无论是她的心还是她的身体,都无法接受除了江译白以外的人。
别人对她再好、对她说再多动听的话、为她花再多的钱,都无法取代他在自己心里的位置。
因为她对他的喜欢根本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而是岁岁年年的累积。她在不谙世事的时候就已经得到过极好的一切,所以她没办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将他放下。
即便,他后来给她的都是极端天气,稍有不慎就身陷囫囵。即便,她身边春暖花开,只要她愿意就可以随便采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