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林雪,”
&esp;&esp;他正对她,笑容停在脸上,更加灿烂。
&esp;&esp;“那你母亲是谁?”
&esp;&esp;迟雪当头一棒,感觉自己看到一个假的父亲。
&esp;&esp;“能告诉我吗?”尺言笑笑,低头看一下手指,“你的妈妈,也就是你口中……嘶,我所谓的未来妻子,她叫什么名字?”
&esp;&esp;她彻彻底底地愣住,所有感动都一瞬间消散不见,只剩下停在眼眶里泪水,在不过几秒间,就从温热变得冰凉。
&esp;&esp;妈妈,妈妈的名字?……郭雨生一句话也没跟她提及过。
&esp;&esp;尺言见这幅静止的场面,把身子转回去,不再发言。迟雪感觉到浑身冰冷,连血液都是冷的,要凝固在她体内,浑身颤栗。
&esp;&esp;她好像,不认识父亲了。
&esp;&esp;她实在太愚笨,怎么能够奢望一个,本来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人,对自己有信任呢?
&esp;&esp;她怎么敢奢望一个学校里的骄子、家财万贯的富二代、和每一个人都礼貌相处的上流人士,对她有特殊的感情呢?
&esp;&esp;迟雪的话在这个所谓的天之骄子眼里,就像是小丑的闹剧,自己活生生成了一个神经病。
&esp;&esp;是啊。她的话,就像是在胡说八道,她像极了一个尽力想和尺言扯上关系的疯子,甚至不惜乱编荒谬至极的故事,只为和他靠得更近。
&esp;&esp;迟雪定在那儿,很久不动。
&esp;&esp;尺言也不动。
&esp;&esp;她把眼泪含下去,盯着尺言,盯着这个学校里的花花公子、假意温柔的所谓朋友。喉咙滚动一下,咬紧嘴唇,几乎快尝到血味。
&esp;&esp;她究竟在对郭雨生的过去有什么幻想?
&esp;&esp;每次看到尺言,她的眼睛就如同发光,蒙上一层美好的水雾。现在,所谓美好的父亲,亲手将这个滤镜擦除。
&esp;&esp;“对不起。”她语气硬如钢板,感觉喉咙扎满荆棘,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味,“是我认错了。”
&esp;&esp;尺言并没有回话。
&esp;&esp;迟雪迈步,绕过课桌,她的影子被拉得很远很长,绕着尺言转了一个圈。
&esp;&esp;尺言在原地不动,不抬眼,只是沉默。迟雪的影子离他越来越远,出了教室门,只剩下一地光芒,彻底消失。
&esp;&esp;仰望
&esp;&esp;今天的云很厚,从早上一直到傍晚,都很阴沉。
&esp;&esp;尺言抬头看看,天边的鸟张翅膀,汇聚成人字形,逐渐消失在视野之中。
&esp;&esp;他朝手心呼一口气,手揣在外套兜里,低头走过走廊。高三的学习氛围格外浓烈,一到测验前后,到处都是书箱。大家手持着背诵提纲,有的追老师问题,有的埋头默念。
&esp;&esp;尺言经过自己班级,看到里面正在自习,安静无比。往日,坐在角落的迟雪都会用目光往门口探,今日,她眼皮不抬,一直注目着手上的单词本。
&esp;&esp;尺言从窗缝看到她,目光顿了一下,又低头,走过教室。
&esp;&esp;他走到三楼的办公室去,寻找到班主任林枫的位置,走过去。
&esp;&esp;班主任看到他来了,抬头,有些惊讶:“怎么了?”
&esp;&esp;“老师,”他出口,“我想放弃保送机会。”
&esp;&esp;林枫的眼镜掉了。
&esp;&esp;“你在说什么?”
&esp;&esp;“我不想保送了。”他重复一遍。
&esp;&esp;一阵雷击劈到林枫头上,林枫哑言,发不出声音,就直直地看他,半晌后才断断续续:“不保送,也好,好好好。考个好专业,不去小语种。能理解能理解。”
&esp;&esp;尺言道:“我想转艺考。”
&esp;&esp;办公室内一片安静,其他人把目光投过来,震惊于这一场即将爆发的争吵。
&esp;&esp;“你在说什么?”林枫瞪大眼睛。
&esp;&esp;“我想读播音主持,很早就想了,这条路更适合我。”他娓娓道来。
&esp;&esp;林枫拍桌子,怦然大怒:“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都高三了,高三都快过一半了!”
&esp;&esp;“我能考上。”尺言平静应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