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迟雪见两人相谈,心里乱麻缠绕,遥远的距离使她听不清任何字眼,她无法松展紧张。见到父亲和那个警察坐在一起,便不自觉焦虑。
&esp;&esp;她肯定,那个警察看到了自己。
&esp;&esp;可那边的餐桌上没有任何动静,警察不动声色,迟雪目之所及只有尺言的背影,以及他乱动的弟弟。
&esp;&esp;“小雪,你怎么不吃啦?”林枫扶扶眼镜,发问,捞起一块鱼肉放入她碗里。
&esp;&esp;林枫突发奇想,带她外出就餐,在这个仍残留炎热的季节选择一间火锅店。
&esp;&esp;“没有。”迟雪回神,被迫应付林父。
&esp;&esp;“不喜欢吃吗?”林枫见她紧缩眉头,又将藕片舀入她碗里,一站起来,眼镜便被火锅蒙上白雾。
&esp;&esp;忙于烫菜的他没有关注到女儿在盯着什么,只知道她好像不太开心。
&esp;&esp;“不是。”迟雪回。
&esp;&esp;林枫拘谨地笑笑,像是应对酒桌一样,迟雪只好把目光转回来,看向林父。
&esp;&esp;“你知道吗,”林枫拿起一张餐巾纸,取下眼镜,“我和你妈妈,就是吃火锅认识的。”
&esp;&esp;迟雪实在没心情听林父讲往事,她的目光又回到尺言那桌。林父低头擦眼镜,嘴角弯弯,“她那时候可漂亮咧,刚毕业的学妹。”
&esp;&esp;“嗯。”迟雪应。
&esp;&esp;林枫回忆起甜蜜往事,想与女儿好好述说,满面幸福地戴上眼镜,抬头,看到的却是毫不在意。林枫的笑意一瞬停滞,他有些手足无措,舔唇低头,把正欲分享的话语咽下,收回记忆里。
&esp;&esp;迟雪耳边没有叨扰的声音,她感到清静一点,能够专心起来,即便她没听清林枫究竟想对她说什么。
&esp;&esp;林枫手脚僵硬烫菜,迟雪看着父亲的背影,还有那个警察的额头,神情凝重。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目光来,看到碗里满满的菜肴,她看一眼林枫。
&esp;&esp;不知是什么原因,林枫的眼睛红红。
&esp;&esp;“吃吧,吃吧。”林枫挤出一丝笑,可他一张口,喉咙里隐约的哭腔明显起来。
&esp;&esp;迟雪愣愣,看着这个与自己无关的林父。
&esp;&esp;“爸,”她生硬地叫了一句,呆呆地看着,“你,你别哭啊。”
&esp;&esp;“没事,没事。我没有。”林父站起身去摆弄火锅,蒸汽将眼镜完全覆盖,遮盖住他愈红的眼眶。
&esp;&esp;迟雪的目光跟着他,听到他的抽鼻声,彻底愣住。
&esp;&esp;“不要哭。”她拿一张餐巾纸,递过去,林枫手颤动两下,还是接过。
&esp;&esp;“你长大了。”林枫颤着声音说,“爸爸都快认不出来了。”
&esp;&esp;林枫他抱着柔软的女儿,和妻子一同组建美好的小家庭,转眼间,那个尚在襁褓中的小可爱,一瞬间就长大了。
&esp;&esp;他的小雪啊,变聪明了,他的小雪明年就能上大学了。他的小雪,已经长得和妈妈一样漂亮了。
&esp;&esp;迟雪的手僵硬地伸出,停住,目光透出震惊和空荡。两秒后,她的手又继续往前一点,生硬摸上林枫的手背。她想要张口,感受到嗓子的干涩,只得艰难地说出:
&esp;&esp;“爸,是啊。”
&esp;&esp;“我长大了。”
&esp;&esp;坦白
&esp;&esp;林枫仍如之前一样沉默寡言,迟雪以为他会开朗一段时间,结果很快就消散而去。
&esp;&esp;每当迟雪看到无言的林父时,她就有一种愧疚感,她现如今仍旧不知原主林雪的下落,而她代替了林雪,成为了林枫的女儿。
&esp;&esp;她没能扮演好林枫的女儿,这让林枫备受打击。在这个临时组建的家庭里,她分心了。
&esp;&esp;相似的际遇,相似的关系,这或许是上天给她的一个考验。她失去了一个父亲,面对第二个和郭雨生相像的人,自己会不会再度重蹈覆辙。
&esp;&esp;可是既然如此,上天为什么还要让她遇到尺言呢?这个年轻的郭雨生,竟和自己靠得如此之近。
&esp;&esp;迟雪心神不宁,面对与父亲分离的两日假期,她感到迷惘害怕。
&esp;&esp;自从在餐厅看到尺言与那个警察走得如此相近之后,她寝食不安。她肯定地认为,那个警察是导致父亲悲剧人生的因素之一。
&esp;&esp;她不能再这样仍由下去了。
&esp;&esp;先前在游学时,她停止对尺言说出真相,是因为她不想让父亲再次成为郭雨生。如今迟雪眼见着命运的齿轮仍旧将尺言牵往悲剧的命运,她怎么能任由父亲再次踏上歧路。
&esp;&esp;她组织起语言,这次言辞比上次更加强硬,她必须要让能尺言相信,并且畏惧可怕的未来。
&esp;&esp;迟雪在教室里等候,心里总会默念自己要说的话,每次一讲述到郭雨生的惨死。她就会垂眼皮,这种回忆更加能坚定她让父亲知晓一切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