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祖母,您说这会不会是同一股势力在背后操控,一家在明,一家在暗?
为了某种制衡,故而刻意维持着这种‘同升同降’的局面?”
郡主闻言,看向望舒,眼中亦充满了困惑与一丝后怕:
“若论行军布阵、沙场交锋,我尚能看出些门道。
可这等绵延数十年、深入骨髓的官场倾轧与制衡之术,莫说我,只怕大哥也未必能全然看透。
这需得问问二哥……若真是如此,”她吸了一口凉气,“那背后布局之人,心机之深、手段之绵长,着实可怖。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难怪当年能将我们三兄妹轻易拆散,四十年不得团聚。”
她让罗嬷嬷退至门外守着,自己端起茶盏连饮了几口,定了定神,方道:
“你画的这张图,倒是清楚。
我派人给大哥送过去,让二哥去大哥院子里,他们二人私下商议,你看如何?总比我们四人再聚一处惹眼要好。”
望舒点头赞同:“如此甚好。我也正有些担心,您看,”
她指着表格上一处,“殷家这位在地方为官的,任职之地,离我们北地那边,竟不足百里之遥。也不知是巧合,还是……”
郡主脸色微变,旋即又强自镇定:“前朝旧事,官场派系,我们妇道人家本就不该深究。
若只是下面这些家族为了权势自个儿争斗,我们查明白也就罢了;若是牵扯到更上头……”
她顿了顿,声音更轻,“那便只能自认晦气,远远避开为上了。”
话虽如此,她眼中那抹后怕却遮掩不住。
显然也想到了最坏的可能:
这盘棋,若真是关乎天下大势、至尊权柄的角逐,他们兄妹三人贸然深查,无异于螳臂当车,恐有灭顶之灾。
望舒宽慰道:“无论真相如何,日后行事,确需加倍小心。”
郡主却忽然哼了一声,带着几分赌气与自嘲:
“这还需你提醒?横竖我们王家是替朝廷守北地边关的,若真沾了那等要命的事,咱们打道回府便是。
天塌下来,自有我那两个有权有势的兄长顶着,我们两个内宅妇人,躲远些总不妨事。”
这话说得颇有些“自欺欺人”的意味,仿佛只要躲回北地,便能与京城、与那些滔天权势划清界限。
望舒见她这模样,心中暗觉有些好笑,又有些酸楚。
她深知郡主性情,真到了危机关头,为了不连累夫家,这位骄傲的郡主怕是真能做得出“舍身”保全的决绝之事。
只是这话,此刻却不好说破。
她心中其实另有盘算。
眼下他们所为,不过是查清一桩四十年前的旧怨,厘清兄妹心结,并非要参与什么党争站队。
东平王世子已然成人立府,算是半脱离漩涡;西南侯即便回京,手中并无多少实权,根基尚浅,也够不上核心棋局。
只要他们不主动站队,遇事装聋作哑,这些年王爷闲散惯了,应该不会被注意上。
王家远在北疆,与中枢关联更弱,大伯的官也是在那苦寒之地,向来是权势之辈避之不及的所在。
反倒是徐家,当年贬官却能落户扬州这等富庶要紧之地,恐怕并非真正失势,说不定是“明降暗保”,放在眼皮底下看着。
这么一想,郡主本身的处境,倒未必如想象中那般危急。
真正该忧心的,或许是王爷与西南侯。
他们身在权位,便有站队的可能与压力。
进一步或可享不尽荣华,退一步则可能是万丈深渊。
若依望舒本心,自是觉得不该轻易站队,即便要站,也当站在当今皇帝一边。
如今天下承平,今上算得勤政,兄长林如海亦是天子近臣,于公于私,她都更倾向帝位稳固。
想来王爷与侯爷久经宦海,自有他们的权衡。
理清思绪,她便对郡主道:
“堂祖母也不必过于忧心。
依我看,此事未必就牵连那般广。
真到了不可说的地步,咱们便装糊涂、扮无知,横竖事实摆在那里。
你们兄妹三人,不过是年纪大了,想弄明白当年为何生分、有无误会,了却一桩心事。
旁的朝政大事、派系纠葛,与咱们有何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