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似乎格外喜欢楚离的小指,总是会将尾巴绕上小指尖,带来冰冰凉凉的细微触感。
楚离怕痒,正想制止小蛇的时候,它却毫无预兆地张开蛇嘴,对着她的小指咬了下去。
少年见状立刻掰开蛇嘴,把小蛇从楚离手上卸了下来,又捧起她的手,轻轻呵气,“姐姐别怕,这是鸣蛇与主人契约的必经步骤。它不会再咬姐姐了。”
蛇咬生得很快,加上小蛇的牙齿也不大,楚离只感觉指尖被叮了一下,痛感并不分明,倒是少年低着头专注对着她指尖呵气的模样,让她不由自主地看出了神。
“金丹期的身体果然方便。”小怜看着她已经开始愈合的小指,眼里透出笑意,“血已经止住了。”
他这才用指腹缓缓拂过她的指尖,像是要确定伤口不会再渗血那样,可渐渐地,他却好像不再是单纯地检查伤口。
对着她的指尖,少年时而按,时而搓,时而捻,时而揉,他的动作自成一体,而他仿佛已对此熟稔于心,即便那条小蛇正在他的另一只手上不安地挣扎,他也没有被打乱任何节奏。
“……你在干什么?”楚离忽然觉得这套手法莫名眼熟,但她不确定自己真的想要证实心中猜想,“手指都被你弄红了。”
“姐姐应该问我,我想干什么。”小怜抬起她的手,轻抿唇瓣吻在她的指尖。
他的吻自然不像蛇咬那般会伤及她的躯体,可是由他眼眸中流露出的锐意,却像一根极快的针,丝滑地深入楚离的意识中,又悄然游走。
楚离觉得浑身上下都有些不自在,心跳也不自觉地变快,她起身要走,少年却执着地不愿放开她的指尖。
她想起,他也曾像现在这样,紧紧拉住她的小指。
那时他毅然服下极其凶险的阴阳合欢散,冒着生命的危险,央求她将他纳为她的炉鼎,使用他的身体度过危机。
现时的他早已不如从前那般怯生生的,不时能拿捏住她最敏感的地方。
楚离的目光沿着他的身形,自下而上懵然打量过他,直到视线停驻在他的面容上。
温和无害,却带着一丝说不出的狡黠。
恍惚之间,楚离觉得他才是那条真正的蛇,早在她未曾察觉到的时候,就钻进她的怀里,等到她觉某种不对时,又装出一副温良模样。
而她说不出,她到底是喜欢他温良的一面,还是喜欢他温良外表之下,蠢蠢欲动的危险。
小鸣蛇仍在少年的手中沙沙作响,它的声音逐渐变得激烈起来,从树叶摇晃的轻响,升级成为树枝碰撞的砰响。
楚离斜开目光,默不作声从他的五指间捞回那条紧张的小蛇,将它托在手心,用食指顺过它的身体,还戳了戳它软哒哒的小翅膀。
她不用抬头,也能感觉到少年的目光就落在她手上,而他的呼吸虽然稳健,但其中热意却愈鲜明,仿佛他整个人都变成一根蜡烛燃烧起来。
好半晌,楚离才对着手中小蛇,故作平常地问他:“你说,它真的不会再咬我了吗?”
“鸣蛇依托主人的血存活。方才那一下,是它选中姐姐作为主人。此后若没有姐姐的允许,它不会、也不敢来打扰姐姐,直到姐姐乐意滴血喂它。”小怜还特地追加了一句,“这些,我都是从藏书阁看来的。”
楚离记得原书提起过类似的事情,但她没想到少年会去查阅这种细节,“修真界的人嫌它吵闹,没人喜欢养鸣蛇,你怎么会有心情去查阅这样的记载?难道你早知道会有今天?”
小怜面上的表情凝滞了一瞬,他一本正经地为自己辩解,“姐姐说什么玩笑,我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也万万想不到,姐姐的朋友竟然能采到临近孵化的鸣蛇卵。”
“这很难吗?”楚离瞥了他一眼。
“世上仅存的鸣蛇都在魔域,而唯一那条公蛇,早已被姐姐所说的魔头收为坐骑。”少年若有所思,“先不提期盈是从什么途径得来鸣蛇卵,这条公蛇常年受到魔头约束,又怎敢随意外出寻欢?”
“要是这么说,我倒觉得不难。”楚离在桌上轻叩手指,“魔头失去踪迹已经有好些时日,他这坐骑没了主人,就算平日里再听话,时间久了,也会忍不住想要放松一下。”
“……岂有此理。”少年一手紧握成拳,语音低沉,几乎像是要替失踪多日的魔头,把那条不安分的公蛇剁了一样。
“你怎么忽然这么介意这个了?”楚离伸手按了按少年手上爆出的青筋,“宠物会在主人不在的时候捣乱,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小怜似乎意识到他方才的举动有些过了,旋即收手回袖,面色些微不自然地清了清嗓,“我一想到,姐姐得来的小蛇居然会摊上这样不听话的生父,就觉得十分不痛快。”
“谁都不能选择自己的生父是谁,它不能,我不能,你也不能。但倘若你有朝一日成了父亲,你一定会是个好父亲。”
在少年愕然抬眸的注视中,楚离举起小蛇,直到它的小脑袋距离少年的面容仅有咫尺之距,“从今天起,你跟我就是小鸣的再生父母啦。”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姬无雁:大鸣。
鸣蛇:磐?(大王您喊我?)
姬无雁:你什么时候在外面跟母蛇好上了,还背着我弄出两颗蛋?
鸣蛇:磐磐!(大王饶命!)
第1o3章呼唤
“……小鸣?”小怜语声一顿,“这是姐姐给它取的名字?”
“对啊。”楚离应了一声。
她见少年对小蛇似乎心存抗拒,为了治服他,干脆托着小蛇继续朝他靠近,“它那么小一只都没刻意躲你,你急着躲它做什么?”
“……我只是还没有准备好当一条蛇的父亲。”小怜眼睫微垂,面上透出忐忑。
“你不想当它爹,我可不介意当它娘。”楚离撇撇嘴,把小蛇捧回自己怀里,先是柔声哄它,又沿着它的小脑袋反复抚过它柔软的鳞片,“只是名义上的父母而已,你不用压力这么大吧?”
小怜没有说话,手却在身侧揪着衣褶缓缓握紧。
他分明是在内心争斗了好一会,才重新拾起话题,“我不像姐姐心肠那么软,对这种新生的小蛇本没什么兴趣。平日里,我最多也不过只是给子规啼浇浇水,姐姐为什么会觉得,我能当个好父亲?”
楚离觉,他是真的很认真在看待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