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他偌大枯荣军的开端。
眼下战事方歇,三家又重回从前暗潮涌动、相互制肘的局面,正是他寻找枯荣军旧部的好时机。
季向庭回过神来,正欲带着三人推门进入,却见一青年自屋内走出,衣衫凌乱,神色不虞。
“难得夜哭不在能让我进来挑几个好苗子,怎么现在剑奴脾性这般大?”
侍从快步跟在青年身后,擦着汗开口道:“少爷,您也知道如今是那应寄枝当家,也不知他到底怎么想的,竟给剑奴重修了宅邸,当真是荒唐!”
李元意仰头望了望,低声开口道:“那是……应家旁系那位臭名昭著的应二公子?他怎么会在此地?”
江潮似是回忆起什么极为不好的事,远远便瞧见对方脖颈处的红印,不由嫌恶地皱了皱眉:“他那酒囊饭袋,还能做什么?自然是又看上了哪家……”
话音未落,江潮忽觉眼前一道红色身影一闪,他不由愣了一下,抬头望去,季向庭不知何时已掠至应二近前,一把握住了对方的手臂。
“季公子?!”
他们何曾见过季向庭这般激烈的反应,皆是一惊,想也不想便匆匆往前赶去。
到时候还得拉着季公子,否则要是将应二公子打死了,可就不好交代了。
应二话说到一半,便觉眼前红影一闪,手腕处顿时传来剧痛,他皱起眉看着这不速之客,张口欲骂,却被一双含着金芒的眼眸摄在原地。
季向庭唇角弯起一点弧度,一双眼眸却是极冷,一字一句开口道。
“应二公子,别来无恙。”
第49章日光
熟悉的嗓音响起,含着笑意的尾音与越发让人难以忍受的剧痛让应二终于回过神来,后知后觉地想起眼前之人的身份,灵堂之上那段极为屈辱的回忆顿时浮现在眼前。
他咬着牙冷笑一声,内府灵力转动不息,意图将手腕处的桎梏撞开。
“攀上应寄枝,你便以为自己不是从前任人取乐的男宠了?”
季向庭不为所动,指尖金光闪烁,五指渐渐收紧,应二顿时发出一声难捱的痛叫,竟生生被人压跪下去。
他一双眼眸金光明灭,烧着炙热暗火,便是让人看一眼便要胆战心惊。
“在里面碰了几个?”
应二冷汗泠泠,整张脸因痛楚而涨红,无论他体内灵力如何急速运转撞击,钳着他手腕的手指分毫未动,反叫他浑身经脉被撞得涩痛不已。
他在应家醉生梦死惯了,便是听闻应寄枝身边男宠实力不简单,也并未当一回事。
被当众折辱的场景历历在目,应二并非全然草包,回去稍一细想便能明白季向庭早在开始便已同应寄枝串通好,来看他的笑话。
曾经的色令智昏此时全然成了愤恨之意,他自信那日自己所见不错,那男宠身上分明没有修为。
应寄枝当真昏庸,为了哄一个男宠,竟变出如此荒唐的谎话。
真该让应长阑活过来瞧瞧,他这位霁月清风的好儿子如今同什么人厮混在一起。
直到他如今被眼前人压跪在地上毫无反抗之力,应二才惊觉,眼前戾气四溢的人,才是季向庭原本面目。
侍从瞧见如此景象当即慌了神,颤巍巍走上前来开口道:“这位……这位公子,若是伤了少爷,您怕是也落不着好啊!少爷不过是色迷心窍了,才想来这里挑几个剑奴回去。”
侍从一双精明眼睛来回转着,从袖中拿出一袋沉甸甸的钱袋便往季向庭手中塞。
“公子……只是一个剑奴,若是恰巧碰了与您交好的那个,小的替公子给您赔礼了,换一个便好,何必弄得这般难堪?”
站在一旁的李元意皱起眉,看着眼前低眉顺目献殷勤的侍从:“那是活生生的人,又不是货物,你们便如此对待,未免太过分。”
应二艰难地抹去唇边被冲击出的血迹,闻言讽笑一声:“小子,知不知道剑奴是什么东西?他们都愿意为了一袋银子把命卖给应家,睡几次又有什么紧要?若是对我眼带回去,不比在此地过得舒服?”
他极力抬头望向眼前压着他的季向庭,嘴角弧度越发大:“世人皆如此,即便你如今正得宠,应寄枝会容许你各个都要抱不平么?”
江潮磨了磨牙,果断咽下劝诫的话语。
当真不是人话,季公子还是揍一顿来得解气。
剩下的事让家主操心便好。
季向庭看着自己身前疼得牙关打颤还不知悔改的人顶了顶犬牙,俯身贴在他耳边:“他容不容许我不在乎,不过你说的这些我倒是感兴趣,不如试试看呢?”
矮屋之内,一俊朗少年沉默地坐在床上,本就朴素的衣服被撕开一道口子,露出满是伤痕的胸膛。
他唇角破了一块,此刻正用手背用力抹着唇面,生生擦肿了一片。
身边几位少年手忙脚乱地脱下外袍替人挡住,愤愤不已。
“还以为换了个家主,我们便能过得好些,没想到这些仙家弟子还是这般畜生不如!”
“我们逃吧!总比待在这里等死好!”
“你以为我们能逃到哪里去?我们身上皆有应家奴印,谁敢留我们?眼下至少吃穿不再克扣我们,也没有那该死的考核,知足吧!”
“本就是这些仙家趁人之危,难道我们就要困在这里一辈子,被这些仙门子弟欺侮,也只能在这里忍气吞声?!”
有少年抑制不住地低吼出声,话语间溢满无处发泄的愤怒,神色却是茫然,同这屋里的其他人别无二致。
……可他们到底要怎么做?
差点被欺侮的少年愣怔地看着那道窄小木门,眼中火苗摇摇欲坠,烧了半晌便熄灭下去。
这里是仙家,怎会有人来救他们?这里的每个人都恨不得榨干他们的血肉,敲碎他们的骨头,又哪会有人在乎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