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靳澜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无情,他没有心,没有人类的感情,每一任男朋友,对他而言,不过是可以捉弄的玩具而已,他喜欢极限运动,喜欢追那些难搞的人,他不择手段,完全没有道德感。追到手以后,他就腻了,然后找一个理由把对方踹掉。自始至终,没有一个例外,我不是,”布罗迪顿了顿,他那双如海洋一般的双眼,此刻泛着汹涌的怒火,还有滔天的悲伤,“你当然也不会是例外!”
两人沉默下来,布罗迪的胸口剧烈起伏着,他看着夏一,夏一依旧是那副淡淡的样子,仿佛刚才他所说的一切,不过是在谈论天气罢了。
布罗迪艰难地继续说道:“白靳澜是个不择手段、心狠手辣的人,他不止在感情上狠,就连在生意上也没有半分道德感,就连他家里人都恐惧他!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野兽!没有人会走进他的内心,他对谁的防备心都一样重!为了达到目的,他不惜用任何不光彩的手段……他无视所有的伦理和法律,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爱人?!”
夏一定定地看了他几秒,冷声打断道:“你说完了?”
布罗迪一愣,他叹了口气,道:“抱歉,我情绪太激动了。”
“你们做过吗?”忽然,夏一问了一个布罗迪始料不及的问题。
布罗迪愣了几秒,半晌后,他才摇摇头,道:“他有很严重的洁癖,他接受不了和任何人发生关系——难道你们做过?”
夏一没有回答,他将桌上的东西扔进书包,拍下几张红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他的背影孤寂,显得冷漠无情。
看着他的背影,布罗迪忽然想到了白靳澜,那一刻,他仿佛从夏一身上看到了白靳澜的影子。
外面下起了一场大雨,夏一站在咖啡店门口,他面无表情地狠狠捏住手机,用力到指尖发白,而后,他坚定地朝着雨幕中走去。
是夜,雨早就停了,夏一漫无目的地逛了一圈又一圈。
其实他早就知道白靳澜是个什么样的人,赌约事件就是第一个警钟,布罗迪的话不一定全是真的,但是至少有百分之八十是可信的。
按照夏一过往的判断,白靳澜是个浪荡、不负责、腻烦后直接踹掉对方的人,布罗迪的话,侧面佐证了他的判断是正确的。
夏一无法苟同这样的恋爱观,在他看来,爱是相互的、伟大的,可这终究只是理想的乌托邦。
事实上,爱不过是掩人耳目的陷阱,爱让人盲目,让人难过。
夏一坐在路边的长椅上,他顶了顶腮帮,脸色冷峻得像要滴出冰渣一般。
他的病还没完全好,夏一捂住眼睛,他的呼吸有几分沉重,喉咙开始发痛,入夜以后,他的病越来越严重。
手机只剩几个电了,夏一近乎自虐地回忆着自己和白靳澜过往的种种。
越是回忆,他就越是难过。
他想了半晌,哂笑几声,他在笑自己的愚钝和无知。
他其实从来都没有真正了解过白靳澜。
仔细一想,自己和白靳澜之间的联系竟然这般浅薄,除了李天安,他不知道自己还能通过什么来了解白靳澜。
夏一仍然能清晰地回忆起那晚天台的事情,在听到“赌约”二字的那一刻,夏一的自尊心让他愤怒得想毁掉一切!
从夏一出生起,到现在,赌约是他此生受过的最大侮辱,而且这近乎致命的一击竟然来自他的爱人!!
夏一怒不可遏,脸色惨白到了极点,他紧紧捏着手机,最后屈辱地闭上眼睛。
夏一低头嗤笑几声,他使劲咬着牙根,恨不得杀人!
他这辈子最大的不幸,就是遇到了白靳澜!如果没有遇到白靳澜,他就不会遭到这样的侮辱!更不会狼狈到这个地步!
白靳澜,你真是让我恶心透了!
月光照在地面,拉长他的影子。夏一双目失神地走在大街上,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到底要去哪里。
脚下嘎吱一响,夏一垂下头,一张风干的黄纸被他踩在脚下。
不远处传来几声哭嚎声,夏一抬起头,附近是一家独栋老旧居民楼,在小区楼前停着几辆灵车。
在这样的阴森夜晚,周围的风吹草动都格外清晰,又何况夏一的听力本就比常人更加敏锐。
大半夜,寒风萧萧,哭声此起彼伏,声音越来越大,怎么看怎么诡异。
在灵车旁边,一个衣衫褴褛的人站在那里,蹑手蹑脚地,不知在干什么,夏一不由自主地驻足看着他。
这才发现,那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
半晌后,夏一终于知道这小孩儿要干嘛了,只见这孩子从兜子里拿出什么东西,弯下腰,鬼鬼祟祟地在车门前摆弄什么。
原来是个小贼。
夏一朝着男孩走去,男孩警觉地回过头,许是做贼心虚,他抬脚就要跑,夏一虽然生病,跑起来的速度却不慢,他猛地掐住男孩肩膀,男孩使劲儿挣扎,自己却摔了个屁股敦。
男孩呲牙咧嘴地瞪着夏一,摸索半天,他从破开的口袋里抽出一把小匕首来,恶狠狠对着夏一。
夏一眼神平静地看着他,一步一步朝着男孩靠近,神情看不出任何波澜。
男孩不由自主地朝后挪动屁股,冷汗直流、眼神躲闪,这是他第一次做坏事,被抓个现行,自然心虚得很。
夏一一脚将刀踹飞,男孩猛地一抖,腿都吓软了。
“你要偷东西?”
“关你屁事!”男孩嘴硬道,他恨恨地低声咒骂着,嘴里叽里咕噜的。
“为什么要偷?”
“你是我老子吗?管这么宽?”
“我要是你老子,我早把你打个半死。”夏一语气平静地回道,“你要是不说实话,我不介意当一回你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