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未思考完对策,冲在最前方的异兽已经与他不过半米之遥,在和面前几只异兽近距离接触的瞬间,冲到他面前的棕熊忽然失了志似的,软趴趴地瘫软下去。
而后一只接一只的,面前的异兽群纷纷跪倒在地。
凶狠的兽瞳被一层白雾似的纱完全遮掩,看上去……就像一群无害的生物,乖顺地伏停在了他的脚边。
“……”
云砚泽后退一步,没看懂它们是闹得哪出。
但他很快想起方才说话的另一个人:“是你干的?”
见局面被控制住,牧浔长长舒了口气:“是,我获得了母体对它们的控制权。”
什么意思?
云砚泽不解地重复道:“获得了对它们的控制权?”
牧浔徐徐道来:“简单来说,我把它弄死后,似乎得到了它的一些能力。”
为了更好地向云砚泽解释,他思考片刻:“就像……这样?”
驾驶舱内,原本由千万精神丝牵连的白鹰主人惊愕低头,带着银色机甲也做了个低头的动作,小腿上黏腻地缠上一股软乎乎的触感,非要说的话,是精神力被母体触手缠住的感觉。
但放眼看去,小腿上什么也没有,就连一丝不苟的长裤都没有褶皱,云砚泽欲言又止,在那道触感变本加厉爬到他大腿时,终于开口制止:“……够了!”
被看不见的东西这般逗弄,实实在在地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牧浔好不遗憾地收回了新能力,临走前,触须还依依不舍地在他腿根蹭了蹭,云砚泽沉默不语,好一会才挤出一句:“怎么做到的?”
杀死母体,夺取它的能力。
首领沉思片刻,似乎是在思考怎么和他解释,原本他还想借题发挥,再逗逗云砚泽,但怕再闹下去上将就要和他翻脸了,老老实实解释道:“我把它转移走后,它就只剩一口气了。”
“但是它的精神力触须一直在发动攻击,是这么说的吗?”牧浔思忖片刻,没有找到更好的措辞,“也可以说是不受控地暴动,我在那里看见了它……它们。”
那是一片全新的幻境。
幻境里的主人却不再是牧浔或是他认识的什么人,从“它”的视角,牧浔看见母体一次又一次诞生,被投放于实验中,再因为承载不了力量选择爆体而亡,重复循环,生生不息。
实验人员会提前将它的“脑髓液”提取出来,所谓的“脑髓液”不过是一种精神毒素,这样一来,它的记忆可以传承给下一代母体,它们既是它,又不是它。
洛斯的血和它的髓液融合在一起。
只需将这种毒素导入,服从于命令者就是它们的宿命。
那么,它是怎么从洛斯手中逃生的呢?
牧浔头一次发现这里还有他的事,在荒岛时,他的精神力暴走,影响了海底那只潜伏的3S异兽,也将母体绑在异兽身上的精神触须切断。
触须被断开对“它”而言,是一件很痛苦的事。
但在这份痛苦中,它竟然难得的品尝到一丝新生的喜悦。
在洛地蓝星感知到牧浔的精神力后,它知道被自己操控的“孩子们”都被黑洞送走,于是它推波助澜,顺便利用自己的触须,从每个孩子那里“偷来”了一点牧浔的精神力。
借着这一点精神力,它短暂脱离了洛斯的控制,操纵着麻雀爆体而亡,为“母亲”做出最后一次贡献。
也是在牧浔的幻境中,它彻底得到了自由。
牧浔道:“当时为了冲破幻境,我用精神力将幻境打破……没想到这也是它计划中的一环,这样一来,它和洛斯之间最后的一点联系也断掉了。”
说到这里,他沉默片刻:“你的精神力,也是在那时候被它发现的。”
在洛地蓝星分别前,云砚泽在他手腕上用精神力系了一个蝴蝶结绑带。
它成为了牧浔归家的指引,也成了母体盯上云砚泽精神海的罪魁祸首。
听完牧浔的话,云砚泽倒是没说什么,他低下目光,看见脚下“臣服”的十数只异兽,它们对“母亲”一心一意,却根本不清楚自己到底在听从谁的命令。
说到底,被操控着诞生的它们,又能够分辨什么呢?
半晌,云砚泽闭了闭眼:“……挺好的,有了这个能力,我们就可以随时来处理它们。”
“嗯,”牧浔点点头,“这次的目的也达到了,先回去吧。”
两座机甲默契地向后退去,在他们最后的视野中,黑压压的大地上,树枝被折断了一片,而异兽们在牧浔的“指引”下,纷纷往星球的四周散去。
“短期内,它们不会再起争执了。”牧浔道。
云砚泽:“……嗯。”
现在想来——
牧浔叹息:“还得感谢那只母体才是,给我们解决了那么大一个麻烦。”
像是在闲聊一般,二人在返程的路上听着对方的声音,云砚泽轻声道:
“它还送了我们两场好梦。”
然后作为母体的存在脱离痛苦,再也不用忍受毒素的侵扰,不用一次次以自戕的方式死亡。
它得到了永久的宁静,正如在最后回响在牧浔精神海的一句……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