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瓦欢的话,他大概不会借别人的口,而是远远的,有些紧张而小心翼翼地喊他一声“哥哥”吧。
云砚泽轻叹了口气。
他平静地跳过了这个话题:“我有一个猜想。”
“从这次情况来看,母体不仅会学习,还会进化。”
“上一次,你被拉入幻境时还能有所察觉,这一次我被拉进去后,却一直被这根东西操控。”
他也不是一开始就对幻境毫无戒备,但冥冥之中似乎总有只手在推着他走,一遍遍地在他脑子里重复着同一句话。
[——亲眼所见的,都是真实。]
说话间,他拉出了身后一截疯狂扭动的精神触手。
透明的触须挣扎着想要逃离,却作茧自缚,它死死绑住了一缕银色精神丝的末端,也被反过来钳制住所有逃跑的可能。
“好消息是,它仍然停留在这里。”
云砚泽说话时,银蓝色的长睫轻轻一扇,露出那双似乎总是运筹帷幄,又云淡风轻的眸,
“走吧,让我们去会会它。”
没给牧浔反应的时间,精神海瞬息消失,透明触手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似的,想要断臂求生,却被钉死在原地,动弹不得。
一道银白色的身影从牧浔身边飞掠而过,如同展翅的雪雀,从白鹰里一跃而出,云砚泽一手抓着那条蠢蠢欲动的精神触须,而后——
一剑捅穿了虚空中的透明身影。
母体惊愕地瞪大了眼,从空无一物的半空浮现,似乎是没能想到这番场景,它剩余的精神触须晃了晃,震荡出一圈水一般的涟漪。
云砚泽眼神一凛,借力在剑柄上旋身,踹开那只还在情况之外的异兽,电光石火之间,他的身影落回白鹰的驾驶舱中。
舱门缓缓关闭,牧浔听见他道:“……它叫外援了。”
但下一句,云砚泽没说什么“先行撤退”的话:“我刚才已经重创了它,找机会把它弄死!”
话音刚落,与黑渊一同出手的,是迎面扑来的巨大身影。
一只巨型棕熊拦在了二人面前,呼呼吐着热气,牧浔下意识往它来的方向看去,就见棕熊身后,铺天盖地的异兽密密麻麻地冲向他们——
“来不及了,”他几乎是在电光石火之间就做出了判断,“先把它转移走!”
在棕熊扑咬到他之前,黑色机甲背后骤然撕开一个巨型黑洞,棕熊愣了一下,圆溜溜的眼睛钉死在他身上,显然是想起不久前把它们带来这里的罪魁祸首。
尖利的牙齿上下一合,它认出了面前的家伙。
下一秒,黑渊的身影消失在它面前,强忍着被精神触须攻击的头痛欲裂,牧浔张开黑洞,瞬移到母体附近,再攥紧它一根触手,将母体甩入洞中。
轰鸣的精神力“嗡嗡”作响,惹得地面的异兽们动作迟滞了一番,还没来得及反应母体的最后一个命令,黑洞就闭合不见。
失去了指挥的异兽们面面相觑,生物的本能很快又占据上风,它们的目光缓缓移动到其余异兽身上。
厮杀和争斗,是异兽的天性。
它们嘶嘶低吼,互相防备着,准备着进攻,似乎全然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白鹰保持在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看着它们,在短暂的停顿后,几只大型异兽迅速扑上去开始了厮杀,也有好几只异兽发现了他,面对着银色机甲的方向蠢蠢欲动。
母体的存在已经彻底消失了。
现下,这些异兽不再听命于任何存在。
……牧浔带它去了哪里?
云砚泽接通耳麦,一边不动声色地后退,拉开和兽群的距离,耳麦里迟迟没有回音,让他的脸色也不由得沉了下去。
……不该冲动的。
他想,在没有百分百可能将母体一击毙命的情况下,他不该冲动进攻的,这样的话,还能和牧浔有商讨计划的时间。
——也不会和他失去联系。
但面前的幻境太过真实,真实到连他在意识到真相的瞬间,不免恍惚了片刻。
云砚泽用力闭了闭眼,在通讯又一次无响应后,他抽身离去,还不确定牧浔的去处,因此他也没有走太远,而是在暗中观察着异兽们的动向。
中心战场尘土飞扬,极为混乱,云砚泽蹙了眉,再这么打下去的话——
整个星球都会被3S级别的精神力夷为平地。
到时候,事态就不是黑蛛能够控制的了,四散的异兽会逃亡哪里,又会引起多少人伤亡……他们没有在一开始就清剿这批培育种,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尽管一颗心被久未拨通的通讯牵走了大半,云砚泽还是硬生生将自己的理智掰了回来,他一一分析着目前的情况,最后得出唯一的结论。
要想制止这群家伙,只能由自己去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消失又重新显现的白鹰,半个身子已然暴露在异兽们的视野中,将要动手前,身边的通讯终于姗姗来迟地响起。
牧浔没说自己去做了什么,也没问这边的情况:“不要过去!”
他语气急促,听起来却不像是受了伤或是被控制,云砚泽一顿:“你在哪?”
在白鹰堪堪刹停的下一秒,几只已经发现了他存在的异兽不管不顾地朝他的方向扑来,光刃凝聚在云砚泽手中,他无声计算着和最前头那只棕熊的距离。
将这群家伙全部击杀是不现实的,得先把它们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