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阳台,大葱,土豆,萝卜样样都不缺,冬菜也将出现在戴家的餐桌上。这才是正经过日子的人家。
小孩一开始说错了,她的妈妈虽然长得不食人间烟火,但接地气,不是假仙。
白婉对戴豫还是没好气,话都懒得说,戴豫不想自讨没趣,准备下楼回去加班。
被叫住了,“等等。”
找了个空罐头瓶子,白婉装了满满一罐梨子水,心是好的,说的话不怎么受听,“成天吸二手烟,早晚肺子要出大毛病。”
玻璃罐太烫,她从卫生间拿了两条毛巾把瓶子包上,递给戴豫。
“这不会是我闺女擦屁股的毛巾吧?”戴警官说的话更不受听。
趁白老师找画板打人的空隙,他赶紧逃了。空气干冷,把暖呼呼的梨子水放在心口,整个人暖得不行,戴警官弯起唇角笑了。
这家里就没一个会说话的,小孩喝了一口妈妈的梨汤,面露嫌弃,“没有桃儿罐头好吃。”
不甜!
“别以为我没看见你嘴角的冰糖渣,成天出去跑风,还偷吃糖葫芦,谁家小孩有你嘚瑟?没糖的梨汁最润喉,这一碗全给我喝了,不许浪费一滴。”
小孩痛苦的喝梨汁,没忘提要求,“妈妈,你能给我买个呼机吗?这样我出去跑风的时候,就能随时接到你让我回家喝梨汁的信息了。”
白婉气笑了,“怎么不让你爸给你买?”
“他比你还穷,你比小马叔叔穷,最有钱的是小白,他有三百万存款,他要帮人交取暖费。”
“多少?三百万?!”
鸡贼的小孩同一个惊吓屡试不爽,从爸爸那抢来一个冰糖葫芦,见妈妈惊住了,偷偷从自己碗里舀了两勺不好喝的梨汁倒进妈妈碗里。
没成功,又被逼着多喝了半碗……
小孩不爱喝的东西,戴豫谁都没分,一个人咕咚咕咚灌了一整瓶,可能是心理作用,喝完梨汁觉得嗓子没那么紧了,喘气也更舒畅了。
声音都洪亮了,“停了吧,去楼上开会。”
陈晨吓了一跳,“队长你好像很开心。”
“别废话,材料整理好了吗?”
“好了,好了。”
专案会由跟大家一起加班的孙局长亲自主持,老孙这两天一直处于低气压,局里人见到他都绕道走,生怕触了霉头。
“他妈的。”翻看完陈晨整理的材料,孙阎王脸色更黑了,骂的不是他的兵,而是国库的蛀虫。
秦小刚还是说少了,他回谭城短短一礼拜,聚集了三百万赌资,而不是两百万,有他酒店房间搜出来的账本为证。
他在谭城有个副市级干部的叔叔,他所在的组织看到了机会。其实连赌球都是幌子,非法组织运作这场球赛的目的,是想让他们未来所服务的对象看到他们强大的实力。
既然有能力左右一场球赛的胜负,他们就能把经手的脏钱洗得干干净净,背靠港城,他们有内地人所急需的资源和
手段。
死了的张大为,以及他的兄弟们不知内情,只有少量人是真的在赌球。
这几年国企改制,有人从中中饱私囊,贱卖国有资产,积累了海量现金,还有人手握重权,接受贿赂,家中也存放了大量现金。
这些脏钱没法存进银行,反腐败不是闹着玩的。
秦小刚回谭城,瞌睡遇到枕头,他们的钱终于有地方洗了。
明知道他们通过这场球在试水,手里还有大量现金,但这两天市局突击检查,蛀虫们把赃款转移了,没搜出多少。
谭城说大不大,球场生的事早就传开了,那帮人提前把钱藏了起来。
“抓紧时间收尾吧,检察院已经在催了,案子他们会接手,脏钱让他们找去,羊城那边对秦小刚所在的组织,以及其他地下钱庄会全力追查,我们早点从这件案子脱身。”老孙叹了口气道。
腐败案不归市局管,这是件非同一般的集中腐败案,检察院年前有的忙了。
大家心情都不怎么好,凭什么?
他们套了这层皮天天冒着风险抓杀人犯,抓抢劫犯,一个月挣的钱还不够贪官一顿饭钱。
该死的蛀虫低价贱卖工厂的家底,靠关系到处寻租,一个个挣得盆满钵满,而下岗工人们厂子没了,家没了,人生的希望也没了。
他妈的凭什么?
老孙拍了桌子,“心里不平衡的,趁早给老子调节好。琴城刑侦支队支队长给当地混子当保护伞,前两天刚被抓,你们要是给人举伞,我拼着这条老命不要,也要把你们的伞给掫了,我老孙说到做到。”
只有老严敢跟孙阎王插科打诨,“是,二师兄。”
会议室的人都乐了,笑过之后继续下楼干活。世界上不公平的事多了,只要他们心中那杆正义大旗不倒,这真警服就焊身上吧。
戴豫被领导留了下来,除了赌球案,还有张大为被害一案由戴豫专门负责。
“孟桐交代了吗?”老严开口询问。
“今天下午才松的口,说张大为弄钱赌球,撬了他爸的保险柜,里面有一份资产处理清单,上面是他签的字。张大为从小在电机厂长大,看出清单的问题,现他爸在公改私过程中,跟他搞了许多猫腻。张大为气不过,给他打电话,狠狠骂了他一顿,没想讹钱,就是气不过。”
戴豫没往下说,老严和孙局自然清楚接下来的事情,孟桐不想留把柄,借着球赛的机会把人杀了。
“他说他最后悔的是,觉得单独开厕所窗过于突兀,故意留了包间门没锁,想要造成通风窜气的假象,结果让俩小家伙溜进去,掉了巧克力豆。”
老严冷笑,“就算没有巧克力豆,排查关联关系也早晚会查到他头上,他别想逃掉。张大为他爸还没找到?”
“没有。”戴豫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