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豫的问话很突兀,但张俊想也不想立即答道:“我最喜欢馆里的书画修复师,闻双喜,经他修复的作品那叫一个完美,可惜调到外省了。”
门口的黑脸老魏立即把吴馆长拽出去,方魏和戴豫配合默契,立即分开行动,一人带一名刑警,当场对老吴和老张展开问询。
“这人为什么没在你们提供的调查名单上?”戴豫有些恼火。
“这人年初就调走了呀,丢东西跟他有什么关系?”
有关,这是属于刑警的直觉。
“闻双喜是自己提出调走的吗?”
“咱们这边书画修复基本完事了,鲁省那边还有大工程,双喜不想荒废业务,主动提出调职的。”张俊管人事,清楚来龙去脉。
“他接触过丢失的这幅字吗?”
“他修复过徽宗的另一幅真迹,需要丢的这件做参考,修复效果绝了,不信你看看。”
张俊这人,你说他追求完美吧,但话都问到这份上了,他还没现不对。完美的张副馆长脑子有个大窟窿,上哪完美去?
综合了老吴和老张的回答,这个闻双喜终于浮出水面。
先他是修复师,对赝品的仿制能给出指导意见,书法这块保不齐就是他的手笔。
他跟老张关系好,经常去他的办公室,保险柜的使用频率他很清楚,修复工作对细节的要求近乎苛刻,开保险柜只要找到方魏所说的规律,对他来说不难。
仇老三的据点就在鲁豫皖三省交界,跟闻双喜见面很便利。
还有一点,博物馆夜间的巡逻工作主要集中在北侧的新建场馆,尤其亚洲杯预选赛期间还有一场大展,安排了四个保安值夜班,主楼现在以行政办公为主,只有两个保安巡逻,只要避开保安,夜盗的风险不算高。
张俊那句话说对了,敞开大门等小偷。
闻双喜今年36岁,离婚,有一个女儿,跟前妻留在谭城生活。光棍一个,想干啥干啥,想偷东西就偷。
老吴和老张被严令不得通风报信,一旦泄密,按同谋论处。
专案组第四次会议紧锣密鼓地进行,会上就是否立即展开追捕,吵得脸红脖子粗。
保守派的意见,“没有直接证据,跨省追捕,程序不合法。”
甲亢老王快气晕了,“重案要案特事特办,只看结果,不看过程!”
两方有一点意见一致,不能沟通那边的博物馆,人多嘴杂,一旦走漏了风声,人跑了,哭都没地哭去。
最后统一行动方针,请泉城公安局出面,先扣留住闻双喜,老严亲自带队过去审问。
泉城的兄弟们很仗义,不到一个小时就回了话,闻双喜半个月前,8月底时辞职了,人不在泉城。
公安局会议室瞬时安静得落针可闻。
姓闻的辞职理由是不适应新单位的工作环境,工资太低,快付不起女儿的抚养费了,南方新成立了一个画家村,他想去那边碰碰运气,接商单挣大钱。
这理由没什么可指摘的,理想不能当饭吃,别说博物馆,其他职能部门辞职下海的也一抓一大把,单位挽留不住就放行了。
…………
念白睡了一夜美容觉,在食堂的小包间,碰到了爸爸和一众叔叔大爷围在桌旁吃早饭。
小孩歪着脑袋打量一桌子人,实事求是地评价,“你们怎么都被人削啦?”
齐伟强总队长也在,把小孩拉到腿上坐好,塞给她个葱油花卷,摇头失笑,“大爷确实让人给削了。”
闻双喜压根就没去过他提到的画家村,他辞职的时间跟仇老三外出的时间重合,基本可以确定他的作案嫌疑。
查案将近十天,漏了个大活人,他作为专案组组长难辞其咎,被领导批评只能受着。
“你不是大官吗?”小孩参加过一次专案会,知道这个大爷比锅包肉爷爷年轻,但比他官大。
“大官的上面还有大官。”齐伟强愁得慌,跟小孩说话解解闷。
“我才是这个世界最大的官,你们都是龙子龙孙。”老祖又得意上了。
“哦?就没人管得了你了?”
“有,天道。”小孩竖起一根手指。
“天道是什么?”
念白凑近长得浓眉大眼,一脸端方的齐大爷的耳旁,神秘兮兮道:“天道是小匣儿,我爸爸说,小匣儿是咱们永远的家。”
喝粥的戴豫:“……”单田芳语录不够你学,你爸的语录你也当真?
老齐啼笑皆非,一旁同样喝粥的老严一口气没上来,呛了一口,“逗逗,你是米粥杀手啊。”
“小匣?杀手?”齐伟强放下筷子,喃喃自语,“闻双喜没跟老婆孩子联系,有限的几个朋友也没有他的消息,这个闻双喜会不会也死了?”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尸体在哪?”老严夹了一筷子萝卜丝,咬得嘎吱响,最烦找失踪人口,泥牛入海,无影无踪,你就找吧,能找到进小匣儿。
“我们被大案的名头压住了,前段时间过于保守了,还是得大胆点。”齐伟强作为省刑警总队总队长看似耿直,人一点不死板,办案方式最灵活。
他对戴豫道:“跟方魏联系,让他到泉城后,分出精力关注一下闻双喜工作单位和住处附近的医院和诊所。”
泉城作为闻双喜明面上的最后逗留之地,必须得派人去实地调查,同样作为历史悠久的省会城市,齐鲁大地的古董交易主要集中在泉城,兴许会有丢失文物的消息。
戴豫要在谭城待两天,寻找闻双喜
出现在谭城的线索,汇总后,再过去支援方魏。
去幼儿园的路上,念白老祖又引用了偶像语录,“上山虎遇见下山虎,云中龙遇见雾中龙。小戴,你这是遇上对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