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各说各的,陈安楠哼哼唧唧的黏住哥哥撒娇,跟个粘豆包似的挂在身上,陆清远被他搂得太紧,艰难的朝前挪动几步,陈安楠就跟着他的步子一步一步的朝后退,仰着脸看他,反正就是抱着他不撒手。
太久没见面,可把孩子想死了。
陆清远无奈:“陈安楠,你这样我没法走路了。”
“哈,那别走了吧。”陈安楠说。
“……”陆清远果真停下步子,微微低头,专注地看着他的眼睛。
路灯的光映照出飘洒的雪影,落在陈安楠圆溜溜的眼睛里,他睫毛上挂着几粒细小的雪花,跟着扑闪扑闪,这么近的距离,几乎能听见他睫毛煽动的声音。
然而下一刻,这双眼睛就被陆清远捂住了,陆清远把陈安楠的身子强行扭正,推倒前面去。
陈安楠哧哧地笑,哥哥的双手就搭在他的肩上,开小火车似的,说:“陈师傅,劳驾您带个路回酒店,不然今晚咱俩就要冻死街头了。”
“好吧,那你坐稳了。”陈安楠笑出声,他现在可真是太开心了。
他知道哥哥学习很忙,也压根没想过哥哥会来,前几天送走好朋友他心里头还有点失落呢,毕竟在陌生的城市,一个人过年,想想心里也不好受。
冬天的凛风吹得陈安楠鼻尖红红的,这会儿却不觉得冷了。
雪厚厚的踩在脚下,一踩咯吱一声,叫痛似的,等走完这段路,路面上留下大大小小两排脚印子,一直延伸到夜色尽头。
酒店里,旋转玻璃门隔开了外界的风雪,暖气一下子扑面而来,在陆清远的眼镜上凝出层薄薄的水雾,他手一直搭在陈安楠的肩上,僵硬得弯曲都难,冷白的指节骨也红通通的。
没办法,幼稚的陈安楠就喜欢这种幼稚的亲密。
陈安楠刷卡进门后,往椅子上一坐,颐指气使起来:“小陆啊,我累了。”
陆清远先是把自己外套脱下来,挂到衣服架子上,然后才来到陈安楠面前,开始帮他脱衣服:“抬手。”
陈安楠乖乖地抬手,他穿得羽绒服宽大,能把人罩得很严实,里面只套了件奶白色的卫衣,绣着只棕色小狗,意外的稚气。
换好衣服,陆清远蹲在陈安楠面前,帮他换鞋,忍不住微微皱眉:“袜子都穿反了。”
陈安楠低头一看,还真穿反了!线头全漏在外面,毛毛糙糙的,他讪讪一笑,解释:“哎呀,早上要起的太早,着急没看清。”
不用想也知道是赖床迟到了。
“你能做什么?”陆清远起身,把鞋子放到鞋架上。
房间里只有一间浴室,陈安楠先进去洗的,陆清远在外面帮他把内裤袜子都抹点洗衣液搓了,冻僵得手指碰到热水就会胀的发麻,还有点痒。
洗完,又问服务员要了晾衣服的撑子,挂在空调的通风口吹,要是晾外头,估计不用半小时就能成冰筒子。
陈安楠今天是真的高兴,等陆清远洗完澡出来的时候,这小孩竟然主动把床铺好了,枕头也摆得整整齐齐的,自己先钻进去,鼓出个小窝,然后对哥哥拍拍旁边的空位置说:“快来。”
陆清远刚掀起半边被子坐进来,陈安楠就熟练的把腿搭上去,凑近点说:“叔叔几点来?”
“不知道。我来的时候南京飞这里的航班延误了。”
“那你咋来的?”陈安楠问。
“……”陆清远像听到了什么很傻气的问题,“我跑来的行了吗?”
跑来是真不至于,就是高铁也停运,他怕赶不上时间,赶紧买了张绿皮火车票,铁腚坐过来的。
陈安楠这会儿被呛了也没啥小情绪,把脸往小被子里埋一半,伸手环住哥哥,那股沐浴露的香气混合着潮湿的水汽立马扑在鼻端,他满足的用脸蹭蹭,万分安逸的闭着眼说:“晚安。”
陆清远这晚睡得不是很好,陈安楠睡觉太不老实了,睡着睡着,那腿突然一抬,就砸在他鸡儿上,给陆清远一下砸醒了。
他把陈安楠的腿从身上推下去,结果没过多久,陈安楠把那半被子用腿一勾,卷到另一边去,自己压着睡,一点不给别人留,生生给陆清远冻醒了。
“……”凌晨三点,陆清远睁着眼,深深叹口气,决定明天不管这小孩怎么求自己,他都一定要自己睡一间房。
一定!
这晚,雪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停的,等第二天起来看,天地间一片银白,这雪来得突然,明明年前还是艳阳高照,一晚过后,交通民生全都受到了影响。
有些老树的枯枝禁不住这样的重压,断裂了,还有些塑料布盖得小棚也被压塌。
陈安楠捂得严严实实的送上电视台专车,生怕受到一点风,还戴了顶绒呼呼的小羊帽子,陆清远作为陪同家属和他一起坐车过去。
比赛的场地也是在电视台的大楼里,上场前要化妆,要换衣服,最后还得调试耳麦,这么一通折腾下来,得好几个小时。
陆清远昨天赶车来的,本来很累,晚上还要饱受陈安楠的摧残,这会儿靠在休息室的沙发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等他再度睁眼的时候,陈安楠已经换好妆造,正在调试耳麦,指导老师在旁边给他打气,叫他别紧张。
陈安楠背对着陆清远,造型老师最后在帮他调整小腿袜上面的防滑带。
等弄完,造型师忍不住夸赞:“真是漂亮啊。”
“真的吗?”陈安楠很喜欢被人夸奖的感觉,让脑袋都会有种轻飘飘的感觉,尤其是被不熟悉的人夸,感觉夸赞都更真实了。
“那当然,你底子这么好,不用化妆都好看,”造型师笑着说,“去叫哥哥看看好不好看。”
陈安楠闻言立马转过身,冲陆清远一笑,甜甜地问:“哥哥你看我好看吗?”
不得不说,老天也是公平的,收走了陈安楠的智商,给他留了张无可挑剔的脸。
他上身穿着的是带着水手领衣的上衣,宽大的横纹襟遮到肩胛骨的位置,下身则是条短裤,长度在膝盖上面点,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很有少年感,但又不是那么回事,因为上衣偏短,走路时会露出小腹那边,一截很窄的腰线,薄粉下透出天然青春的肤色。
陆清远瞳孔微微一缩。
“……这谁给弄得?”他当即脱下外套,往陈安楠腰间一遮,“这么冷的天漏肚脐眼,会拉肚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