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说事,无事就滚!”
“诶诶!萧执聿!你至于吗!我这次来可是给你送好消息来了!松手松手,疼疼!”
……
穿过长长的廊道,便可进入最中间的水榭书亭。
如今盛夏,植株长势繁茂,将水榭轻易隐在了其中。分明外面已是艳阳高照,踏入此处却是格外的清幽雅致。只偶尔枝叶间隙处洒下几缕斑驳日光,更添意境。
四周环绕的湖水中荷花已然全数盛开,与绿叶交相辉映,混着湖水凉气荷香四面。
正中间,竹帘垂下,洇出的阴影随檐角带穗的铃铛轻响晃动,声声悦耳,如水如乐。
不同于外面的蒸蒸热气,一踏进此处,凉意便扑面而来。极大地消减了夏季人心中的烦躁。
无论怎么看,都是一处极佳的消暑之处。
可苏绾缡站在廊中,却觉心间鼓噪难受,四肢百骸犹如蚁虫啃噬,再提不起丝毫力气往前再走一步了。
眼前一幕幕景象快速闪过,她看见自己穿着婢子服饰慌不择路撞进去,看见萧执聿坐在矮几后浅笑盈盈望着她。久违的心悸重新涌上,她一瞬之间如再临其境。
身上的婢子服饰被撕得粉碎,几面的凉意刺得她往后躲,可背上压着的肌肤却滚烫,灼热到像是要将她灼烧。
很硬,前后都是。
撑着几面的指尖绷到青白,犹如在大海中沉浮,她无路可逃。
扶着栏杆的手开始发抖,胃里涌上一阵翻江倒海,她转身趴在上面,眼前浑噩到视线模糊。
帷幔从头上飘落,浮在荷叶上,湖水沿着入水的一角快速攀移,顷刻间便洇湿了一大片。
帷幔受重,荷叶支撑不住,开始向着一侧偏移,眼见即将落入湖水中,苏绾缡着急伸手去抓!
……
萧执聿处理完事情,就朝着书亭走去,没打算招待宋先禾。
难得休沐,知道是自己打扰了人家夫妻二人相处,宋先禾也很有眼力见儿地离开。
踏过长廊口的掩映,萧执聿往水榭里走去。
撩开竹帘,里面却不见人影,就连矮几上摆着的膳食也一口未动。
他敛了敛眉,心口冷不防刺痛了一瞬,忽有种不好的预感升起,大步跨了出去。
“夫人呢?”
“属下一直守在此处,没见着夫人出来。”轻尘颤巍巍回禀道。
闻言,萧执聿又转回了身,重新入了水榭。
轻尘忙跟在他身后一起寻找。
四下瞭望,疏影横斜,暗香浮动,并无异常。
“派人给我寻!”萧执聿喝令,眉头紧蹙,是真的急了的模样。
大步朝着里走,猝不及防瞧见栏边一处荷花折断了腰枝。
他走过去,水面一圈圈波澜漾开,平素里在此处转悠的鱼儿全不见了踪影。
仔细往水面下看去,隐约一角长春色衣裙轻易隐匿在了一众艳粉荷花中,以为是其倒影。
心跳猛地漏了一拍,想也没想,他径直跳了下去!
迅速往池下游去,没管身后轻尘的惊呼,生怕再慢一点,就真的什么也抓不住了……
是怎么掉下来来着?
苏绾缡仔细想了想,还是有些模糊。
只记得初初掉下去时,水迅速淹没了她的口鼻,她被呛得很难受,大口大口地呼吸又被迫涌入了更多的水进肺。
刚开始时,她还会挣扎,可是好像挣扎得越厉害,她就陷入得愈深。
湖水咕隆隆地不断灌进,胸腔里很重,压得她很难受,嗓子眼也火辣辣的疼。
湖水好深,好暗,她眼睁睁看着水面处明亮的光晕离自己越来越远,感受着自己的身体越来越沉。
铺天盖地涌上来的不止是湖水,还有无尽的黑暗。
骤生出一种无力,绝望在心口盘旋。
好像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挣不挣扎,结果都一样。
已经走到了绝境,做的再多,都是无济于事。
恐惧瞬间烟消云散,她忽得有些释然,好像沉睡在湖底,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只是没想到,湖面明明那么漂亮,湖底竟然这么凉,这么黑。
她突然又不想睡在这里了。
她想,她还是喜欢亮一点的地方。
如果非要死的话,那或许还是死在外面的好。
她想葬在一处桃林,山上也不错。至少不要那么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