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他还是不敢相信,一个活人是怎么消失不见的。&esp;&esp;他找遍了整个欧洲,每个地方都被他掘地三尺,但没人任何蛛丝马迹。&esp;&esp;什么情况下一个人可以直接消失?&esp;&esp;六道骸总是旁观者清:&esp;&esp;“只要她还活着,她一定能注意到你的动静。”&esp;&esp;“除非她压根不想回来。”&esp;&esp;真可笑,是他自己要送森胡桃远离,现在人真的没了,他反倒惊慌失措。&esp;&esp;我想要的是她安全、快乐地呆在一个我知道的地方,而不是这样悄无声息地消失。&esp;&esp;自从“那件事”之后,他们彻底闹掰,他再也没主动找过森胡桃。&esp;&esp;无论她闹事捣乱,还是立下功劳,沢田纲吉都刻意地忘记她,假装森胡桃只是彭格列家族里最不起眼的一个干部。&esp;&esp;如果森胡桃真的消失……&esp;&esp;不,他不会让这种事发生。&esp;&esp;她自己的房间里没有任何线索,他推开自己的房间,试图找寻森胡桃留下的痕迹,看到床头上很久之前森胡桃留下的卫兵玩偶。&esp;&esp;比起那个干净得像幽灵住过的房子,这里才有她更多的生活印记。&esp;&esp;当他视野看过森胡桃磕碰的书柜、翻阅的旧书,他无法克制地想起她。&esp;&esp;伸手抚摸门框,他的门框上有一个弹痕,是当时把森胡桃赶走的时候,森胡桃的枪走火时留下的。&esp;&esp;他当初为什么要赶走森胡桃,好像是因为别人的闲话。&esp;&esp;那时候,六道骸是怎么说的?&esp;&esp;想起来了。&esp;&esp;他说:&esp;&esp;“彭格列,如果你真的只把她当下属,就别和她睡在一个房间里。”&esp;&esp;“那小鬼看你的眼神早就超出了一般手下,你要是控制不住她,遭殃是迟早的。”&esp;&esp;&esp;&esp;国中的沢田纲吉推开了客房的门。&esp;&esp;窗帘没有拉,流水一般的月光洒在她披散的黑发上,她双眼紧闭,呼吸宁静,风漏进房间里,窗帘被吹得晃动如波浪。&esp;&esp;看着她被风吹过、凌乱盖着被子的身体,沢田不由地担忧:&esp;&esp;这样会感冒的。&esp;&esp;他上前想要给森胡桃拉好窗户,凑近时,森胡桃那双像野生动物一样的猫眼没有闭上,在外人靠近的瞬间就警惕地睁开,直勾勾盯着沢田。&esp;&esp;“哇!你醒着啊!!”&esp;&esp;沢田被吓得大叫出声。&esp;&esp;“那个,我只是看到你没关窗户,才进来的,不好意思……”&esp;&esp;他尴尬地低下头,小心看着胡桃道歉。&esp;&esp;躺在床上,瞪着猫一样的大眼睛,一动不动的女生没有说话:“……”&esp;&esp;沢田纲吉:“……你还醒着吗?”&esp;&esp;“……唔。”&esp;&esp;一开始警惕的胡桃在看到他后,眼神又逐渐变得浑浊,因为熟人带来的安心感,睡意侵袭了她。&esp;&esp;她沉浸在一种半梦半醒的迷离状态之中,双眸半睁半闭。&esp;&esp;凌乱被单上的手指,在微弱的光线下更显白皙透亮。&esp;&esp;森胡桃的手指微微颤抖,她抬起手,轻轻地、缓缓地拉住了正站在床边、略显愕然的沢田纲吉的手。&esp;&esp;沢田纲吉,平日里完全接触不到女生的废柴少年,被这突如其来的接触惊得微微一颤。&esp;&esp;他全身仿佛被森胡桃的手烫伤,反射性想收手又克制住,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脸上也悄然爬上了两抹不易察觉的红晕。&esp;&esp;他不敢回握,但也不想挣脱开把森胡桃弄醒。&esp;&esp;因为这个初见就莫名对沢田纲吉充满信任和崇拜的女生,半梦半醒时看他眼神,带着没人能解释的隆情。&esp;&esp;悲伤的、仰慕的,依依不舍的、万绪千端的。&esp;&esp;他向来对人的情感感知敏锐,他知道这装不出来。&esp;&esp;没人能对这种眼神狠下心。&esp;&esp;他咬着牙忍受着,柔软的手指对他来说就像酷刑。&esp;&esp;片刻,森胡桃蹙着眉喊他:“boss……”&esp;&esp;沢田纲吉屏住呼吸,等待她的下文。&esp;&esp;但马上,森胡桃便松开手,昏沉沉地闭上眼睛又沉睡去,嘴里低声喃喃着:&esp;&esp;“你乱说……我才不卖饼干……要卖也是卖蛤蜊……”&esp;&esp;沢田纲吉这才像被赦免了一般松了口气,捂住胸口喘息。&esp;&esp;他心里吐槽:……不是,为什么是卖蛤蜊啊,她对饼干的怨念也太大了。&esp;&esp;等呼吸平静,沢田小心地给她披上被子,悄悄退出房间。&esp;&esp;他关上房间,回到自己房间,被森胡桃抓住的指尖似乎还是滚烫的。&esp;&esp;一方面好像可以安心了。&esp;&esp;在他家里的不是危险的暴力分子,她只是个普通的中二病。&esp;&esp;但另一方面,一想到一个对自己毫无防备心的女生睡在自己家里。&esp;&esp;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可以算得上是夜袭,沢田纲吉捂住脸缓缓蹲在地上。&esp;&esp;……我似乎才是那个广义上危险的对象。&esp;&esp;&esp;&esp;第二天,boss难得早起了。&esp;&esp;“小纲今天睡觉锁了门,还5点就起了,嘛,家里来了女孩子就是不一样呢。”&esp;&esp;奈奈小姐欣慰地看着不作声、埋头吃饭的boss。&esp;&esp;“不要那么夸张啦,就是突然醒来了而已,还有妈妈,你也不要不敲门就进我的房间了!”&esp;&esp;他害羞地说话,因为激动差点噎住。&esp;&esp;奈奈小姐给他递去果汁:“好、好,知道了。”&esp;&esp;我举手提问:“boss,需要我护送吗?”&esp;&esp;“嗯?”&esp;&esp;“路上会不会有危险,我可以保护你。”&esp;&esp;他挠头:“呃,你想来也可以,反正路上不远。”&esp;&esp;走在路上,我说:&esp;&esp;“请你放心,我会用符合afia的方式来回报你的恩情的,比如说去外面打劫,或者接杀人委托。”&esp;&esp;他警惕:“不、别了吧,你还是跟我一起去上学吧。”&esp;&esp;我不理解他为什么非得我去上学。&esp;&esp;在意大利时,我更多的时间是跟着岚守大人一起学习战争的技巧。&esp;&esp;我迫切地希望自己不会成为boss的累赘,或是他的弱点。&esp;&esp;我希望自己能够保护他,而不是被他保护。&esp;&esp;与其去学习学校里没用的知识,不如去锻炼怎样包扎自己的伤口。&esp;&esp;或者是当敌人突袭时,应该怎样传达暗号。&esp;&esp;这些显然是更加重要的。&esp;&esp;沉溺在回忆里的时候,我看到一个女生路过。&esp;&esp;太阳碎汞颜色的头发,明熙的笑容。&esp;&esp;她是笹川京子,晴守大人的妹妹。&esp;&esp;我突然想起来了。&esp;&esp;我听说过:那位女士和boss是同一个初中的同学。&esp;&esp;并且,不知名的传言中,他们之间有过暧昧的关系。&esp;&esp;——准确说,是我boss曾经单方面地暗恋过她。&esp;&esp;&esp;&esp;彭格列boss的不近女色,已经到了被人怀疑性取向的程度。&esp;&esp;那些喜欢他、主动送上门的家伙们,无论是真心还是埋伏,他全都没有兴趣。&esp;&esp;据说,是因为他在日本时谈了一场刻骨铭心的恋爱,然后被自己的初恋狠狠地甩了,从那之后他封心锁爱,一心只有彭格列。&esp;&esp;至于那个初恋是谁,一直都没有真相传出。&esp;&esp;只有一次,雨守大人不小心说漏嘴:boss的初恋是初中遇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