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阁的余孽,在找‘龙涎’。”张雅君的声音沉了下去,“传说天目山里有口泉,泉眼里住着一条老龙,龙涎能解天下奇毒,也能……让死人复生。”
让死人复生。
凌剑锋的手,猛地攥紧了。
他想起了黑山那些战死的士兵,想起了关隘上白苍苍的将军,想起了苏家密室里那些枯骨——如果龙涎真有此效……
“别做梦了。”张雅君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嘴角勾起一抹嘲讽,“龙涎是真的,但影阁要它,不是为了救人。”
她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他们要用来泡蚩尤的骨粉,据说,能让骨粉生出灵智,变成第二个蚩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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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又下大了。
酒馆的窗户被雪糊住了,昏黄的灯光透出去,像一团揉碎的金子,落在雪地上,很快就被新雪盖住。
“什么时候走?”张雅君问。
“明天。”凌剑锋说。
“我跟你们一起。”
“你不回你的‘鞭子营’?”
张雅君笑了,笑声里带着点自嘲:“营里早散了。影阁的人毁了我的老巢,弟兄们死的死,逃的逃,就剩我一个,拿着根破鞭子,到处追耗子。”
她的手,下意识地摸向腰间,那里空荡荡的——她的鞭子,在江南追黑衣人时,被人用毒箭射断了。
凌剑锋看向墙上的鸣鸿刀。
刀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像是在跃跃欲试。
“你的鞭子断了,用什么?”
张雅君从怀里掏出一把短刀,刀身很窄,像片柳叶,刀柄缠着蓝色的布条,是她鞭子营的标志。
“这把刀,砍过三只老虎,七个人头,够用了。”
苏轻晚忽然站起身,走到墙角,那里堆着一个破旧的包袱。她打开包袱,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瓷瓶,递给张雅君。
“这是苏家的‘清毒散’,能解百毒,你拿着。”
张雅君看着瓷瓶,又看了看苏轻晚,没接。
“你不怕我是影阁的奸细?”
“你不是。”苏轻晚的眼神很亮,“奸细不会把龙涎的事说出来,更不会跟我们一起去送死。”
张雅君沉默了片刻,接过瓷瓶,揣进怀里。
“谢了。”
夜,渐渐深了。
风还在吼,雪还在下,酒馆里却安静得很。
凌剑锋靠着墙,闭着眼,手指却在轻轻敲击桌面,笃,笃,笃,和张雅君刚才的节奏一样——他在数自己的心跳,也在数窗外的风雪。
苏轻晚趴在桌上,睡着了,眉头却皱着,像是在做什么噩梦。她的手搭在包袱上,那里放着她从苏家带出来的最后一本古籍,上面记载着天目山的地形。
张雅君坐在门口,背对着他们,望着外面的雪。她的手握着那把柳叶刀,指节白,刀刃偶尔会反射出一点光,像寒夜里的狼眼。
没人说话。
但他们都知道,明天太阳升起时,又要上路了。
去天目山。
去追影阁的余孽。
去阻止那个疯狂的计划。
路会很难走,山会很险,雾会很浓,说不定,还会有比影阁更可怕的东西在等着。
但他们别无选择。
就像镇北军的旗帜,只要还没倒下,就必须迎着风飘扬。
就像鸣鸿刀,只要还在手里,就必须见血。
凌剑锋睁开眼,看向窗外。
雪地里,不知何时多了一行脚印,很深,很大,像是被什么沉重的东西踩出来的,从酒馆门口一直延伸到远方,消失在风雪里。
脚印旁边,散落着几片黑色的羽毛,像乌鸦的毛,却比乌鸦的毛更亮,带着点金属的光泽。
凌剑锋的眼神,沉了下去。
不是影阁的人。
影阁的人穿布鞋,脚印不会这么深。
也不是普通的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