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稷一生贵为皇胄,天生俯瞰睥睨,王朝宫城之下的所有子民们。身份是那样的高贵,但同样,随着高贵身份带来的,是觊觎高位之上,野心昭昭的乱臣贼子。这就导致了,殷稷敏感多疑,心眼如马蜂,好猜忌谋论的古怪扭曲性子。这是天生帝王的性子,这份多疑谋略,让他在王朝争权党政之中无往不胜,所向披靡。起码这么多年,还没有人能翻出他的手掌心过。醒来这么多日,暴君敏锐的第一反应,是他可能被哪个敌政,囚禁到乡野山村里,然后叛军强迫塞进他的帐子里一个女子,一个他平生最为厌恶的,粗鄙乡野的村妇女子,那些乱臣贼子,逼迫帝王宠幸村妇羞辱于他,霍乱王嗣。殷室王嗣,向来贵如珍宝,暴君自然不肯轻易随便宠幸一个女子,赏下露泽,他一直很是警惕。不动声色,接连观察几日,这个乡野女子貌似也没跟什么可疑之人联系过。除却每晚跑过来,换了一身不知什么纱,曼妙凹凸的身段遮都遮不住,穿跟没穿一样,光不溜丢,不知羞耻,环着他脖子往他怀里钻,妄想着与他同榻而眠。殷稷一想到她,就心烦。厌恶皱起眉。不想再去想她了,会愤怒的忍不住想砍人。他现在,刀都提不动。心思又转到仇政之事上。这回仇政心思之歹毒,真是让他作呕!想出这样恶心,令他厌恶的阴损法子,暴君从没怀疑过,自己可能是想岔了。毕竟暴君二字,就代表他平生仇敌必定无数,且各个都想置他于死地。天生贵胄的帝王,想要平安长大,并不是一件上下嘴唇碰一碰磕一磕,就能做到的简单事。殷稷每次化险为夷,都是靠着帝王天生高人一等的敏锐嗅觉。这才避开一次次死亡的命运弓箭。这世间,想要他死的仇敌,多如牛毛,两巴掌数都数不过来。再者说,有什么事,是将曾经高人一等的威严帝王,狠狠踩到泥地里,捻破他的骄傲,践踏他的自尊,来得更加快意?跌落崖底,荒山野岭,恰巧被一女子所捡。自古以来,靠着美人-色-诱-帝王的战败诱杀典故,还少吗。殷稷自己,都不信这会是一场,一场没人精心策划过的意外。一切的一切,都太过巧合了。一直咬牙坚持着,就是想等着这女人,背后的主子现身,然后摸清他的目的,同时养精蓄锐,缓缓谋之,逃出生天。有朝一日,他必要王袍加身,重登高位,拨正王朝,拿回属于他的一切。一帮跳梁小丑,以为他身死,就大着胆子伸出试探的触角的狂欢罢了。殷稷并不拿他们当回事。江山,他要拿回来。不然让这帮废物,软脚怂货的蠢物当政天下。暴君心底,一千一万个不愿意,根本不放心。他吝啬的无法接受,自己开疆扩土的江山,落入他人之手。给他人作嫁衣,不是殷稷成王之路的小气风格,想从一个吝啬帝王手里虎口夺食,也要看贼子们,有没有这个命拿去挥霍。江山,必须牢牢抓在他自己的手里,方能励精图治,万代千秋。只有他的王嗣,才有资格,从他手里继承,殷室王族的万里河山。至于其他人……殷稷冷冷一笑。爬虫罢了。夜里静悄悄的,殷稷脸色很难看,他每晚被迫麻着半边身子,搂着女人睡觉。然后下半宿,雷打不动顶着一枚小小的软枕挨揍,满身的青紫伤痕,暴君殷稷神情渐渐凝重铁青,他能够清晰感知到自己的躯体,全凭一口气若游丝的气息吊着,他曾经引以为傲、矫健富强的生命力,正在飞速流失。殷稷不敢再马虎这样冷冷地对待自己了,拼命想着法子,自救收拢自己流失的生命力。暴君一生站在山巅,俯瞰他的子民,怎么可能甘心,就这样在这间简陋的土屋子里,屈辱地安详死去。他也不能容忍,就这样,荒唐窝囊的闭上双眼。他不甘心。服软对一个帝王来说,可以说是不可饶恕的滔天罪行。但,当真的就要窒息咽气的时候,帝王的高傲气节,就变得微不足道,不是不可以放一放。毕竟,像乡野村妇,这样一个手无缚鸡的女子,要是他真的想杀死这个女人,会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他并不觉得,这个女子能翻出他的手掌心,这个女子娇花一样柔弱。除了力气大些,但并不碍事。过去的他,一掌就能将她掐死,他并不把她当一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