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童朝君离瞥了一眼,小声道:“因为,公主大婚!”宫墙(4)宫门起千丈红绸,红烛彻夜长明。琉月公主大婚,气势胜过了皇帝封后。她云髻华衣,朱唇轻点绛色,长裙曳地,缓步踏入凤阳阁。推开门,一月白身影背对着她,手持玉壶,在香炉上轻轻的浇着水,那香炉被水一激,烟雾缭绕,如梦如幻,映衬的周遭精雕玉砌瞬间清冷。“吉时快要到了,为何还不换衣服?”她从背后搂住那身影:“前日是你亲口答应的婚事,本宫可没逼迫你,别告诉本宫你现在后悔了哦。”谢无衣微微一笑,离了她的臂弯:“草民答应了,自然说话算话,不过草民特地交代,不要告诉我那几位故人,你却没有听。”公主的笑颜僵了下:“原来你是为这事儿生气呢,他们早晚会知道啊。”“起码,晚些知道,就会少骂我一点。”“谁敢骂你,本宫拔了他的舌头。”琉月扬眉:“快些换衣服吧,今日之后,你是本宫的驸马,钱财权势,你将取之不尽,何必管他们的看法?”说罢转身,还未走出,忽听身后柔声道:“钱财权势都是身外物,有你便够了。”她的脚步一停,羞涩的笑起来,却是舍不得走了,回头间,见谢无衣已经起身,向她一笑,暖了帘外寒风。“屏退左右,我有一样东西要送你。”他走过来,温润道。“一定要现在送?”“现在送还是惊喜,晚了,就不是了。”公主掩面轻笑,眼里灼灼生辉,朗声吩咐:“都给本宫下去,把门关上。”紧闭的房间里,唯剩两人四目相对。谢无衣轻轻拉起琉月公主的手,摊开她的手心,缓缓放上一样东西。触肤冰凉,琉月带着跳动与羞涩的心,疑惑低头。陡然,“啪”的一声,手中的东西被丢落到地上。那是一枚长长的银针,依稀沾染着血迹。“你……你根本就没有被控制!”公主的声音颤抖着,连连后退几步,倚靠在门上不可思议的看着他。“是。”回答的声音云淡风轻。公主大喘着气,好不容易定了定神:“你怎么装的很像,连本宫都骗过去了。”谢无衣颔首:“我没有魂魄,没有灵识,任何想要控制我思维的术法,都无用,还有……我也不是你昔日在天界看到的所谓画像中人。”公主猛然一怔,眼中闪过几分不信,怔怔的立在原地。过了好半晌,她忽而笑起来:“那又怎样,本宫就是看上你这张脸了,本宫想要你,管你是谁!”如此一说,便忽觉释怀了,一扫刚才的惊惧,恢复了盛气凌人的姿态:“本宫先前故意滑落银钗考验你,正是因为你的表现叫本宫打消了疑虑,可是现在看来,你是知晓本宫的设计,故意演了一场戏给本宫看吧?”“要不然呢?”谢无衣道:“我与小镜子认识许久,她一开口,我就知道不是她,你们再怎样模仿她的语气,我都不会认错。”何况,模仿的压根就不像!小镜子出土的年代早,刚会说话的时候,满口之乎者也,好不容易改过来了,但还是以“吾”自称,一时半会儿难调整,而且她认为自己是君离的前辈,一直都叫她名字,几时称呼过君姑娘?那前日与伪装的小镜子窗棂前对话,实在是漏洞百出。琉月公主望见百般算计毁于一朝,不由苦笑:“如果本宫说,即便不是因为仙界那副画像,本宫也是很喜欢你的,这些时日相处,本宫是真觉得你是个君子,也很有趣,你相信吗?”谢无衣抬头看她,似有动容:“当真不因为那画像?”“是,本宫就是看上你了,什么都不因为,只因为是你。”她的目光深邃,这几句话却是说的诚恳。对方沉默了一下,不知在想什么。须臾之后,又听公主道:“所以,就算本宫没有控制住你,也不打算放你走,今日这婚礼,是断断不会取消的。”她挺直后背,朗声道:“你不要忘记了本宫的身份,今日大婚,愿不愿意,都由不得你做主!”既已知真情无用,那不如拿出权势来,谁说爱他就不能强抢了?不,谁说强抢的,就不是真爱了?却见对方没有半分惊恐,只是慢慢抬起嘴角,神秘一笑,靠近她身边小声问:“公主可有面首?”她一愣,话题怎么转到这儿来了?面首即为男宠,如公主这般势力养面首却也不见怪,只是这话问的蹊跷。她凝神思索着,片刻后,浮出一个了然于心的笑容:“怎么,你是担心婚后要与人争宠吗,放心好了,本宫不曾有过面首,也跟你保证,以后都不会有,一生一世只你一人相伴,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