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树叶纹丝不动,月影斑驳的落下,安静祥和。“小镜子你在干什么?”他暗暗骂着,又接连不断的叫了好几声速来,周围一片静谧,煊帝的头顶上仿佛有一只乌鸦呱呱的飞过,身后跟着六个小黑点。此时被点名的小镜子,正在屋顶上和小仙童聊天。谢无衣悻悻的笑着:“那个……星盘估摸着是好久没有修了,有点生锈,草民回头去修理一下再来给您表演,但是草民方才说的都是真的哦。”说着,不由的抚抚额头汗水,女子的发髻繁杂,饰物又多,比男子要沉重了很多,他心中有事,一边思索着,一边就极其自然的解开了发髻,顺便揉了揉脸,手背上落下了一片脂粉。“你是个男人?”煊帝忽然大惊。谢无衣莫名其妙抬头:“是啊。”“大胆刁民,胆敢冒充秀女,看朕不杀了你!”谢无衣一怔,他以为煊帝在刚才被捂口鼻的时候就应该认出来了,一直没看他有什么反应,还道是皇帝没打算治罪。未曾想,是他高估了这皇帝的智商。事到此时,眼见皇帝要叫人,只好先逃命要紧,他脱去了外纱猛然罩住了煊帝的脸,立刻以冲刺的速度往窗外跳去。那皇帝没料到这人还敢逃跑,有一瞬间的发懵,裹着纱衣唤人,声音传出去像是含糊的吼叫,门外的侍卫本着非礼勿视的原则,愣是没进来。气急败坏的皇帝好不容易将纱衣取下来,却忽然,后脑勺猛的一痛。一个圆盘砸了过来,古铜色的板面,上面奇怪的字符,两根旋转不断的指针。还没来得及好奇,地上那枚指针“嗖”的一下飞起来,朝着星盘落下,镶在中央,完好无损。煊帝惊讶的说不出话来,拿在手中细细的看,早已经忘记了宣人捉拿逃犯。而逃走的谢无衣,一路东闯西闯,竟然闯入了凤阳阁。幸好不知从哪里蹿出一只野猫,才让他躲过一劫。只不过,这凤阳阁的后花园怎么这么大,走了好半天也没走出去。月光渐渐隐入云层,这里的夜特别沉寂,寒凉的空气带来团团的白雾,氤氲在凋零的树枝上。脚下的青石板向前延伸。谢无衣走了一会,发现了一丝怪异。偌大的凤阳阁,尊贵的长公主,后花园竟然没有一个侍卫与宫人,这太不正常了。他起了疑心,小心谨慎的走着。青石板的道路走到了尽头。却不是出口。谢无衣的眉头一皱,看着眼前出现之景。七根手杖按照七星顺序排列,每根上挂两个摇铃,摇铃皆用黑色布幔包裹,围绕在那一棵合欢树下,合欢树上已经稀疏,唯有一朵白花顽强屹立枝头。此时正好有风吹过,摇铃被风吹的晃动起来,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谢无衣的眼睛眯了眯,犹豫了片刻,抬脚一跨,踏入阵中。平安无事,他的心却越来越沉,不看手杖与摇铃,只走向那合欢树。凝神盯着那花朵看,隐约一丝猩红在那花蕊中,那是一滴血。他抬起手覆上花朵的根茎,用力一掐。花朵长的结实,扯不下来。他又去折腾花瓣,将那紧紧合住的花瓣用力的往外拉,眼看着那一滴殷红血在其中摇曳着,即将顺着扯开的花瓣往外滴。忽然,一声咳嗽惊扰了他的动作,他一骇,惶惶松了手。白色的花朵重新阖上,脱离了他的控制,在枝头微微颤动着。一袭白衣睡裙的女子,提着宫灯,款款迈步,长发披在肩上,双颊苍白没有半点血色。她徐徐走到谢无衣的面前,抬起宫灯在他的脸上照了几番,嘴角一勾,呵呵的笑起来:“好英俊的小哥,你给本宫当驸马,本宫还是情愿的。”谢无衣的惊惧瞬间变成了黑脸,正要若无其事的扬长而去,忽然脚下一顿。等一下,她说“本宫?”回首皱眉看向她:“琉月长公主?”“对呀对呀。”对方眨着眼。她刚刚站在回廊上咳嗽的时候,谢无衣看那相貌,觉得她孱弱中夹杂着阴冷,望着莫名畏惧。可是一开口,为何像个花痴丫头?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神色与相貌反差如此大的人。但不管怎样说,这公主的语气,让他的戒备心弱了许多,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他谎称自己是宫中新来的侍卫,走错了路,与她行礼并道了歉,便要离开。“不许走。”琉月公主却嘟着嘴拦住了他的去路:“你在骗人,你不是什么侍卫。”谢无衣一惧,她是如何一眼就拆穿的?“宫里侍卫都是要经过训练教习的,你以为你说新来的就能蒙混过关了?”对方笑着,上下打量着他:“披头散发,身上有脂粉味,我猜你先前是男扮女装来着,不知晓侍卫训练之事,不是宫里人,也不是官宦子弟,那便是从民间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