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磊落用来形容秦暮不为过,毕竟连梦靥咒都不能将他束缚,低劣的色相迷局,更加不可能魅惑的了他。“可是他行径的确怪异,我觉得……”谢无衣从被君离撒落的卦签中抽出一根:“东街大道的空宅有问题,反正我有星盘护着,今晚我要去看一看。”说罢,翻过签面,脸色猛的一变。当天晚上,月明星稀。谢无衣一身夜行衣,戴着黑色面罩,若不是他身手笨拙,翻不上高墙,这一身行头倒有些像那些飞檐走壁的夜行大盗。碧色罗裙的女子无奈的摇摇头,从墙头跳了下来,抱起他,脚下一蹬,两人的身躯跃起,在高墙之上弹跳了一下,转瞬落到墙内。他连忙道谢,之前君离非要跟着一起来夜探空宅,他拗不过,用君离的话说,她关键时刻还能救他。只知道她力气大,兴许是有些功夫,但没想到功夫这么厉害,那么高的院墙轻易便跳了过来。落下的位置是空宅前院,假山凉亭,花草相间,几颗参天大树长得十分茁壮,看来那个传说中的王爷是讲究之人,这宅子虽然废弃了,但丝毫不影响内里草木繁盛,即便无人修剪,也不杂乱。周围很是安静,没有人气,秦暮应该还没到。走了几步,忽而有细微的呐喊声传来,谢无衣当即停了脚,战战兢兢回头,声音是从君离的腰间发出的,他惶恐的屏着心跳,看君离从腰上取下布袋子,伸手在里面摸索一番,掏出不断扭动的小镜子。小镜子蹬着手柄,大口的喘气:“闷死吾了,闷死吾了。”他松了口气:“怎么把它带来了?”“物尽其用啊,小镜子有灵气,说不定能照出些什么来。”君离一笑:“万一待会儿出现个绝色美人纠缠你,有它在,也好叫你及时看出其真面目,免得被迷惑。”他没好气摇头:“小生虚度这么长的岁月,不知见过多少美人。”“就没有动心的?”“美人在骨不在皮,所谓一见钟情者,不排除天长地久至死不渝,但难保最初不是被色相吸引。”“咦?”“你咦什么,难道我说的没道理?”“有道理,但是……”君离皱皱眉,略沉思了一下,又摇头:“没事。”几近千年时光,一个人游走人间,看过沧海桑田的变幻,他的思维心性会改变,也是正常的吧。谢无衣也不多问,两人继续向前,一颗大树正好挡住了去路,他们只好绕过石子路,踩着旁边的泥土越过去,走过去后,君离十分不满的擦拭脚下泥土,扶着树抱怨:“原本以为那什么王爷栽种的草木讲究,但为何把这么一棵大树栽到了正路上?”看它长了这么大,也不太像自己才从石头底下冒出来的啊。这话提醒了谢无衣,他皱皱眉,举起星盘,见那三枚指针不断走动,始终不停。星盘一动,必然生异。他思索了片刻,拿过君离手中的小镜子,四处照了一番,一切花草如旧,并没什么异动。而他的嘴唇有些发白:“有问题。”“你发现了什么?”君离眉头一紧。“星盘指针不断游走,其实在某些方向,都略有停留,他们停留的方向,是这几处。”他伸手一指:“东边井口旁的那棵树,西边灶台旁的树,回廊檐下铁栏杆,北边柴火堆,以及我们刚刚走过的泥土旁边,每一处位置,都有一颗参天大树……我想,我们刚走过的路,之所以那棵树正好挡住了道,不是因为无心,而因为它必须种在这里。”君离闻言四处看去,那五颗参天大树正好对应着五个方位,五个方位各有金木水火土的标志,她立刻了然于心:“这是……五行,是不是民间传闻的镇压之法?”五行镇术,镇压亡魂,玄门中人或者风水大师最常用的法子,按照五行与方向,在特定时间,根据亡者属性用特定物品镇压,死者魂魄便再也无法离开。“被镇压的东西出不了这里,永远不能超生,这种法子,其实……”谢无衣点头确认她的话:“通常是有人做了亏心事,恐被自己害死之人前来索命,才会请人做镇压之法,死者魂魄被锁在此处,害人之人依旧逍遥自在,实在是颠倒世间黑白之举。”“世间黑白?”君离眼里挑过一丝不屑:“许姐姐说过,世上不是非黑即白。”言罢,又戏谑的拉着他的衣袖:“你活了这么长,我以为思想早就随性了,原来还是这般……喂,只不过开句玩笑,你这是什么表情?”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忽而瞥见谢无衣眼睛睁的老大,身体颤颤巍巍,脸色在月光之下惨白的反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