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们以后都不买辣椒,也不吃南瓜了。”危聿语气里是理所当然的宠溺。游情丝毫没注意到,自己已经被男人惯得无法无天了。风簌簌敲打着窗户,那个人蜷在木椅上,羊毛毯裹住的膝盖抵着铺满实验记录的操作台。游情踩在散落的培养皿碎片上,鞋底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谢旬的精神状态时好时坏,让人难以分辨他每时每刻的状态,他总是喜欢静静地坐在窗边,封死的窗户看不到外面的世界,更阻隔了房间的采光。“你进过青山吗?”谢旬呵出的白雾在低温的空气里显形。游情缓缓地摇头。“整座白塔岭的山脉都连通着,河流从山腰一直延伸到山脚下的村子,侧峰到主峰有无数条小路,所以这里的每一座山都叫青山。”谢旬的目光望向被封住的窗户:“就像青山的连通那样,被花寄生的宿主也会和花共享记忆,从而遗忘或者失去某些情感,才会更加容易接收到亲密关系的感召。”他的指尖抚过褪色的碎裂相框的边缘:“变成花种不会消亡,被遗忘才是真正的死去。”游情无声地笑了笑。生命的终点的确不是死亡。邬昀离开以后,他从来没有一刻能够忘记,母亲生前的音容笑貌也不时在脑海中浮现,以至于他只要看到百合花,下意识就会想起她最喜欢的那条白色裙子。只有活着的人不断创造回忆,逝去之人的面容才会愈加鲜活而动人。“除此之外,阮先生随信附了别的东西给你,他说你看到就会明白的。”游情将信封取出,却只是放在自己面前的桌子上,并没有递给他的意思。“要怎么才能拿到这封信?”谢旬沉声道。“我只答应替他走一趟深花区找到你,至于其他的诉求,那就是另外的价格了。”游情推了推眼镜,“一个故事换一条他的情报,公平的交易。”“如果你在骗我呢?”男人的表情变得极其阴鸷。游情看向那个千疮百孔的相框:“dorphodiana是阮先生最喜欢的蝴蝶,他告诉我,他曾在青山上看到了满天飞舞的它们,很美。”这句话让谢旬垂下了眼眸,哪怕只有瞬间,游情也看到了他失态的表情。“他最近……还好吗?”男人的声音极为低哑。“这是秘密,需要代价交换。”游情微笑。“既然如此,那我就提前说清楚,如果提问者提出对方无法解答的问题,后果需要自负,他仍然要回答这轮对方的问题。为了避免连续回避,在连着拒绝回答两次后,第三次必须做出回答,但不能是已经问过的问题。当然,三次后双方随时可以终止这场交谈,终止之后就把这封信给我,如何呢?”男人靠着椅背,不急不缓地提出要求。这是个相当狡猾的条件。这意味着游情需要斟酌问题的先后顺序,以应对他突然的结束,而越靠前的问题越容易被摸清底牌,被掺以真假参半的回复。而在没有信任的基础上,双方都有可能在第一轮次后直接结束交谈。“我的想法也是这样。”游情点头。他在心里盘算着,已经有了大概的想法。“那么就来决定一下谁先提问吧。”谢旬说,“用什么方式定顺序?”游情:“不用很复杂,以前我玩过一个游戏,随时都可以进行,只需要一局就能定胜负。”男人似乎对他提出的游戏很感兴趣:“是什么游戏,你可以展开说说。”“通过手势来进行筹码数额比拼。”游情气沉丹田道,“学术名,石头剪刀布。”谢旬:“……”在这场博弈中,先提问的那个人更易通过信息布局建立优势,规则主动权优先掌握在他手中。这也是他们双方的第一次试探。“三、二、一。”他们两个人同时伸出了手。游情选择出【石头】,这是一个稳健而保守的决定,以谢旬谨慎的个性而言,必然会做出与他相同的决定。这种博弈的随机性非常明确,并不能人为地提高胜率,却可以通过平局时对方手势的规律来进行判断。他猜对了,谢旬出了【石头】。“再来一次。”“三……”“二……”“一……”这一次,他们双方不约而同地出了【剪刀】。谢旬也在分析他的思维方式,预判到他可能认为自己会出【布】。“你可真是一个谨慎的人。”谢旬微笑,“差点就输了。”男人的感叹似乎在肯定他的思维,可游情知道这只是礼貌的客气,故意平局的概率更大。第三次的博弈决定着成败,这次双方做出的决定即将发生巨大的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