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情想。“我就这么见不得人吗?”掀起被子,危聿只露出一双眼睛。因危聿怕夜里风冷,抱来给他的被子是最大最厚的,里面塞了满满的棉花,闷得危聿额间已经沁出稀薄汗意。“去你自己帐篷睡去。”他推了下男人宽厚的肩膀。“不去。”危聿翻了个身背对他:“你还没答应我。”“不许耍赖。”游情又戳了戳他的腰。被子一缩,里面的人没有说话。“危聿,哪有你这么无理取闹的。”他似是懊恼,似是叹息。“我没有无理取闹。”危聿的声音从他身边传来。“游情,你看不出来吗,我吃醋了。”“你醋什么?”“……”“你明天不许去医疗所。”他转过脸,语气委屈。“执行部负责人现在都说话不算话了吗?”游情撇嘴。“……”危聿摸了摸鼻子:“不许去找左烊。”“噗嗤。”他弯唇,“不是都解释过了,我真的跟他不熟。”“不熟也不许去。”“哇,这么专权霸道?”游情半撑在危聿身边,挑眉浅笑。他的发丝垂落,在危聿脖间一挠一挠的,像细嫩的柳枝。“嗯。”危聿不避开他戏谑的神情,而是直直望向他,神情极为认真:“游情,我不仅是执行部负责人。”“我也是个普通人。会因为喜欢而吃醋,会因为你的忽视生气,我还有很多情绪没有表现,更没有你想的那么理智。”男人深吸一口气。“所以,可不可以分给我多一点在意?”他的臂弯如此宽广,心跳是那么沉稳有力。“阿情,你也心疼心疼我吧。”他说。危聿的血液样本盛在玻璃皿中。游情将那根棉签放入,关上实验室的大门。那是他来到深花区的第一天,走到疏花区最边缘的角落,那片与深花接壤的不明区域。“见过这个人吗?”压低帽檐的人低声在他耳边说,从口袋里掏出黑白色相片。男人吐了个烟圈,刺鼻的烟味飘散在腐臭气息的空间中,让他忍不住皱眉。游情接过那张相片,是一张军庭的某个部门成员合照,站在第三排最中间的那个男人被红笔画了个圈,旁边着重标记了两个字:危聿。所有人都是年轻时最美好的模样,风华正茂,统一身着军庭的黑色衬衫。那个人面对镜头却没有露出任何笑意,只是沉默地望向摄像机的位置,神情极为紧绷。“没有。”他仔细端详着那张面孔,虽然陌生,脑海里却闪过某些零碎的画面。“过路费,杀了他。”男人笑了,对他做出一个抹脖子的手势。“先生,我只是个抄录员。”他敛眸。“文职人员?一路走到这里,刀刀命中花种的要害,你倒是怪不容易啊。”他揶揄的口气极为阴阳,笑容也极其刺目。“我只想买到一份白塔岭的地图。”游情擦去面罩上飞溅的血渍,“仅此而已。”他踩在花种尸体堆积的小山上,握紧的匕首还在往下滴血,苍白的面孔泛着不正常的潮红。“或者把他的血液样本带来。”另外一边戴着兜帽的女人说。“我要怎么联系你们?”他问。女人的神情极为冷静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拿着这个东西,古水村外面会有人接应你,你不必担心。”“那个孩子叫木远。”女人摘下兜帽,露出一张极为熟悉的脸。古水村负责人——卓尔。“拿到了吗?”木远低声道:“邬昀先生,这是我们最后见面的机会了,下次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我知道了,危聿的分析结果马上出来。”游情点头。“对了,你要查的那个刘涵嘉,小玉已经帮你找到人了,过段时间就安排你们见面。”木远补充道。“谢谢。”他说。“不客气,交易都是这样的。”木远收起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卷毛被帽檐压低,比往日多了那么一丝稳重。“你的花肺病……”游情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提醒道:“不要再滥用试剂了,黑市流通的大多数都是废液。”“我知道,不过是能活一天是一天咯。”木远对他扮了个鬼脸:“我特别怕死,所以不惜一切代价,想尽所有办法都会让自己活下来的啦。”操作台发出“滴”的鸣音,连接的打印机字节跳动,开始运作,将报告的信息逐步拓印。游情坐在操作台边,动作却逐步迟疑。“危聿他啊,从小就是在深花区长大的。”“其实队长的近身搏斗术很厉害的,不过不是军庭教的,是他在深花区学的。哎呀,我让他教我,他却说自己也不记得是怎么就学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