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不接有未来的人。”邬昀将手里的枕巾对折好,神色认真。“我知道你不是一时兴起,但我们抄录员向来只走单程,从不折返。”“换句话说,送信去深花区的人,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回来。”他的唇角向上翘起,纤长的睫毛在日光下透出淡淡阴影,整个人显得苍白却又靡丽,“说不准我明天就要死了。”齐先筑愣在原地,看着邬昀的背影越来越远。他慢了两步,却又下意识追上去:“邬昀,你怎么能这样想啊?你就没思考过你的父母怎么办,你的爱人怎么办,你的朋友如果失去你也会感到痛苦的。”“我没有父母了,也没有爱人,朋友这种东西也无所谓。”邬昀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感情。“你千万别做傻事哦,虽然深花区很危险,但只要保护好自己,肯定也能送完信以后顺利回家的。我和柏安都可以是你朋友,至于爱人,简单,我给你介绍一个。”齐先筑眼珠乱转,“对了,不卡性别的话,你看危聿怎么样?”“我们队长人又高又帅,以前在学校里怎么说也是高岭之花,而且他特别有担当,一个人就能打五个花种!要是能陪你送信,也可以贴身保护你。”两个人边说边迈步进庭院,提起这件事齐先筑就极其兴奋,小嘴叭叭地讲,直到从他们身后传来一声忍无可忍的轻咳。“齐先筑,闭嘴。”蹲在管道口附近的危聿出声打断。天气太热了,他正打算回去换件衣服,没想到听见了齐先筑在和邬昀推销自己。“啊哈哈哈,危哥,这么巧。”齐先筑眉飞色舞,“我正和小邬先生聊到你呢,刘大娘还叫我收衣服去,你们两个聊。”齐先筑脚底像抹了油般溜走了,只剩二人在庭院面面相觑。放下扳手的危聿胸膛起伏,喘着粗气,他鼻尖上沁着汗水,几缕潮湿的发丝贴在脸颊两侧。服务站的排水出了问题,危聿和柏安给刘大叔搭了把手,几个人忙活了一下午,总算是修好了。危聿穿着件被汗打湿的贴身背心,勾勒出宽厚的身形和结实的胸膛。防护服外套大敞着口,蜜色肌肤上的汗水凝聚成珠,受伤的那只胳膊被一根绷带挂在胸前晃荡。不知道为什么,邬昀觉得他这样抬头看自己,就像某种大型犬科动物,心里居然有点发痒。于是他故作严肃地板起脸:“长官,您的队员似乎对您有什么奇怪的误解,您不应该解释一下吗?”男人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可以打三个花种,五个还不行。”邬昀看着危聿的面孔,某段记忆的影子涌入脑海,让他嘴里有些涩得发苦。他不得不把那道影子甩掉。于是他偏过头,轻声道:“我是说,您在感情方面更倾向于选择什么类型的伴侣,包括性别。”“我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男人摇头,“择偶在于心的感应,没有什么类型之说。”“那您有谈过恋爱吗?”邬昀挑眉。“军庭成员之间不允许产生感情。”邬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长官,你脸红了。”危聿下意识伸手摸向自己的耳朵。“没有,骗你的。”邬昀转身离去,脚步轻快。走到危聿看不见的地方,他的脚步逐渐放慢。本来他打算明天就启程离开,但有关谢旬的事还需要再向这几个人打听,至少不能摸着黑就去青山村。如果现在脱离他们,很难再遇见能直接搭上话的军庭成员。按照钱盛所说,阮识在山上失踪以后就下落不明,要么变成花种,要么彻底死去,可他却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了疏花区。三年,这个数字代表着什么吗?他重新换上往日的神情,跟齐先筑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帮刘大娘继续收床单。刚回来的刘大叔擦了把额角的汗说:“小邬,最近这两天你们都别往古水村那边去了,戒严了。”“这是又发生什么事了吗?”齐先筑一脸懵。“嗨,好像是发现花种了,古水村是这附近唯一一个有泛花区的村子,为了防控疫情,怕是这两天都不能通行了。”“正好你们就在这儿多待两天,有啥事等封控过去再说。”刘大娘从高板凳上跳下来。“也不知道小嘉在那边咋样,这孩子非不听话,留在我们身边不好吗?”刘大叔的情绪有点低沉。“孩子都会长大的,你以为是你养的小猫小狗吗?女儿现在可是我们的骄傲,你可别在这儿伤春悲秋了。”刘大娘昂首挺胸,指向屋内,“去,给我把板凳搬进去。”“大娘,你女儿现在多大了啊?”齐先筑满脸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