鳕鱼堡到香气萦绕在唇齿间,吃得他心口发烫。现在竟也会一大早定点犯饿,偶尔吃两口压缩饼干还不适应,胃都被养娇气了。秦怿悄咪咪地抬眼看向一旁的人,不料冷不丁的四目相对,他心虚地收回目光。“昨晚没睡好吗?”江恒没别开目光,反倒倾身凑近了些许,直勾勾地打量秦怿眼底那两抹明显的乌青。“呃、呃是有点。”被抓包个正着,秦怿心虚地向后躲了躲,与江恒拉开了一小点距离。“还在做关于火变蝙蝠的噩梦吗?那绝不是你的问题!要是这次季度大会有人说你的不是,我会替你解释的!”江恒说出口的话有些急躁,音调都拔高了几度。秦怿赶忙腾出只手轻拍江恒的肩,安抚似的,“没,不是那事,别担心。”“那是怎么了?”江恒紧皱的眉头尚未放松,在炽热而真挚的目光里,秦怿无处可逃。小声叹了口气后,正斟酌着措辞时,对方率先抢过话锋,“又是因为我爸那事吧。”是陈述句而不是疑问句。秦怿忽地手上一紧,包装袋被掐进一小块,鳕鱼堡里的一小块芝士片腾空而起,狼狈地掉在他锃亮的皮鞋上,指尖也没能逃脱沙拉酱的袭击,滴里搭拉的黏了一手。“我来。”江恒捏住秦怿正要动作的手腕,从西装内侧口袋掏出纸手帕,先是擦过秦怿被沙拉酱黏上的指节,再是下蹲抹去他鞋面上那抹显眼的黄,最后细心地换了张干净的湿巾,将残留的痕迹全然抹尽。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熟练得不能再熟练。似乎从那次舍身救他开始,江恒对秦怿的一切都越来越熟练。润物无声地进入他的生活,从一点一滴的小事开始抢先为他付出,慢慢帮他养成依赖和习惯,让秦怿的防备心一点点的瓦解,好像连那梗在两人心头的那件大事也不以为意了。秦怿霎时心一沉,横在两人之间的事情像房间里的大象,可以装作看不见,但无法否认它的存在。像是自知失言,江恒顿时噤了声。秦怿悄然偏头看了江恒一眼,一时心乱如麻。一晚上的辗转反侧似乎让秦怿找到了当年之事的关键,但这其中存在的关键人物周秉正,对江恒来说意义可谓一般,秦怿不敢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公然在江恒面前提及此事。他闷头吸了口冰美式,莫名觉得今日这杯咖啡格外的酸和苦。从宿舍区到大型会议厅约有十五分钟的步行距离。此言一出,两人各怀心事,一言不发并肩走了许久。直到大型会议厅那扇重工大门映入眼帘,江恒才出言终结了这场沉默,“当年的事……”话锋一出,秦怿抬手附上江恒的嘴唇,按住他接下来的话。秦怿不想在毫无胜算时再次被反复折磨。他轻声道,“要进会场了。”江恒就着他的回答点了点头,也没急着挪步,像是早预料到此话的真实目的还未出现。秦怿做了个深呼吸,手指忍不住攥紧西装外套一角,以诚恳得近乎是恳求的语气开了口,“再给我些时间好吗?”手腕被人捏着移开了,秦怿僵直在原地,霎时心跳如鼓,与三年前等待江恒对自己的判决如出一辙。三年前秦怿一败涂地,而如今。秦怿看见江恒张了张嘴,心提到了嗓子眼。“我也想问你的。”将要溺亡之人被用力拉离了深渊。季度大会“请站至指定位置进行人脸扫描,请站至指定位置进行人脸扫描……”大门前不停播报的机械提示音,才让秦怿如梦初醒,他愣神看向江恒。还未彻底回神,对方便朝他贴近了些,侧腰被若有若无地揽着,“先进去吧。”两人刚并肩而行了一段,又被机械声警告了。一来二去的,江恒只好松了手,让秦怿先行一步,他跟在后一个位置,才听见人脸匹配成功的机械音。面前的重工大门洞开,这间能容纳万人的大型会议厅络绎不绝,前来参会的哨兵向导来来往往地寻找座位。方才的情绪插曲已被秦怿收拾得当,他换上恰到好处的社交笑容,熟稔地回应各式各样的问好。会议厅的位置按等级划分,s级的哨兵向导在最前面,与领袖的发言席仅有一条过道之隔。秦怿和江恒顺着红毯阶梯从最高处往下走,直到周围来往的人员越来越少,终于得空喘息,一旁忽然传来幽幽一声,“你认识的人好多哦。”秦怿一激灵,好似被人抓包的心虚,磕磕绊绊应道,“呃、呃毕竟我一直在总部嘛,以后带你也……”话音未落,左肩忽然一沉,一颗圆溜溜的脑袋亲昵地凑了上来,一道激动而惊喜的声音传了进来,“诶呦还真是你啊怿!远远看见就觉得这人挺像你的!好久不见!我上周刚从西北分部回来,好想念你的精神疏导,还得是顶级向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