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是他的孩子,这次……”她顿了顿,语气微微一顿,像是在这一刻下定决心,缓缓道——“便由我来护送你一程。”宁鸢怔住了。一瞬间,他从宗主的眼中,看到了太多未曾言说的情绪——遗憾、愧疚、释然,还有某种他无法形容的执念。那是一个女子,终于可以守护一次自己曾许下的承诺。时妄站在宁鸢身旁,目光微敛,看着墨琴,眼中深处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原以为合欢宗主会拦住他们,甚至会为琉璃心灯大动干戈,可她没有。她没有阻拦,甚至主动为他们开了一条路。宁宁宁鸢与时妄一路疾行,终于找到了一处隐秘之地。这里灵气充沛,地势隐蔽,正适合修复经脉。宁鸢盘膝坐下,抬手摊开掌心,琉璃心灯浮现而出,柔和的光辉映照在他苍白的脸上。他缓缓运转灵力,试图借琉璃心灯温养自身,却很快察觉到不对劲。琉璃心灯的灵力过于精纯,而他的体质特殊,无法直接吸收。灵力在体内运转几息,便如烈焰灼烧经脉般,无法顺畅流通。宁鸢眉头微蹙,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不行。”时妄闻言,沉吟片刻,目光扫过四周,最后落在不远处的一株合欢花上。他抬手摘下一朵,指尖轻轻碾碎,灵气弥漫,淡粉色的花瓣在掌心化作点点光芒。宁鸢看着那抹柔和的光,心下微动。“或许可以借此为媒。”他接过花瓣,将之融入琉璃心灯的灵光之中,随后闭目凝神,缓缓引导灵气进入体内。灵力顺着花瓣的媒介渗透进经脉,温润而平和。最初的冲突感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清润的暖意,如春雨般滋养着干涸的筋骨。宁鸢微微松了口气。就在仪式进行到一半时,异变骤生!时妄的眉头忽然紧皱。他注意到,宁鸢的呼吸愈发轻微,气息波动变得诡异,他的皮肤逐渐失去血色,竟开始剥落!时妄脸色大变,刚要出手阻止,却见宁鸢的身形迅速缩小,体表灵光交织,最终化作一朵盛开的合欢花!“宁鸢!”时妄猛然伸手去抓,指尖却只触及轻柔的花瓣。花瓣随风飘散,灵光四溢,化作无数莹莹光点,在空中回旋。时妄的心猛地一沉,指尖微微颤抖,想要攥紧那些光点,却发现它们无法被握住。就在这时,光点汇聚。在那片漂浮的灵光中央,一个小小的身影缓缓浮现。一个粉雕玉琢的婴儿静静地躺在其中,肌肤莹白,睫毛微微颤动,脸上带着淡淡的红晕,陷入沉睡。琉璃心灯的力量仍在流转,灵气温养着新生的血肉。时妄怔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宁鸢……竟然在重塑经脉的过程中,变回了婴儿形态?!他沉默了数息,最后深吸一口气,缓缓伸出手。婴儿似乎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小小的手指轻轻蜷缩了一下,嘴角还带着一丝甜津津的笑意。时妄的神色复杂极了。他低头看着怀里的小团子,最终缓缓吐出一口气。“……这该如何是好?”时妄抱着哭得惊天动地的奶娃,踏入了一座小镇。镇上炊烟袅袅,街道两侧摆满了小贩的摊位,人来人往。可当他们看到时妄怀里那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娃娃时,议论声顿时此起彼伏。“哎哟,好俊的小哥!这么年轻就死了妻子,一个人带娃,真可怜呐!”“是啊,孩子还这么小,他一个男人怎么带?”“看那娃哭得,八成是饿了。”时妄脚步微顿,抬头扫了一眼周围窃窃私语的人群,眼神冷若寒霜,周遭的气温仿佛都骤降了几分。结果他还没来得及开口,怀里的奶娃竟然“呜呜呜”地哭得更可怜了,小小的手攥着他的衣襟,眼泪汪汪地看着他,委屈巴巴地抽噎,像是感觉随时都会被抛弃。围观的嬢嬢们心都要碎了。“这孩子可怜呐!你这当爹的,就不会好好哄哄吗?”时妄脸色微沉:“我不是——”“行了,别说了,先去找奶喂他!娃都快哭晕过去了!”时妄话音未落,便被几个嬢嬢推着去了镇上的奶坊。不一会儿,他拎着一个温着的羊奶瓶回来,怀里的奶娃依旧饿得直抽噎,小手攥着他的衣襟,吸鼻子的模样看起来可怜极了。时妄低头看着手里的羊奶,脸色复杂。他会御剑杀敌,会破阵屠魔,可他不会带孩子啊!何况这是小孩子宁鸢。他将荷叶折好,盛了一点奶,小心翼翼地递过去:“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