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的夜晚要更冷一些,早晚温差巨大。
李明祯站在营帐外,寒气无声无息地钻透厚实的皮靴,他看了一眼近在眼前的云州城,裹紧身上厚重的裘衣,抬手踏入营帐。
夜晚的风是此地唯一的声响,带着嘶吼与愤怒,似乎想要席卷一切。
跳动的烛火,照出秦王高大清瘦的影子,他正拿起帕子在仔细擦拭着手中的长剑,手边的案几上摆着一坛烧刀子,西北汉子的最爱,尤其是天气冷的时候,喝上一大口从嗓子眼里辣到肚子,继而浑身都能暖和一阵子。
他竟是在用烈酒擦剑!
剑光晃花了此刻正掀开营帐者的眼睛。
“大将军。”张破虏收到密令就往大将军营帐处来。
李明祯终于擦好剑,“唰”的一声,剑身入鞘,金石之音煞是好听。
他转过身:“今日已传信给尚敬,明早,尚敬将打开城门迎我入云州。”
“大将军,尚敬此人贪得无厌又极度自负,平时在云州一手遮天,此次恐怕不会乖乖配合,大将军要小心他使阴招啊!”
张破虏也没有别的选择,已经拼死一搏,现下只能咬着牙跟着秦王走到底。
当下也没有丝毫保留,将尚敬有关的官员姻亲说得头头是道,重点说了尚敬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为官之道,在他任上张破虏亲眼所见的孤立针对陷害事件。
“大将军,明日咱们务必谨慎,要小心尚敬那老贼狗急跳墙。”
李明祯点点头,这些消息和他之前收到的线报一致,连带着看张破虏的眼光也满意了些。
“我收到线报,尚敬的确是要狗急跳墙。”李明祯微微颌,冷峻的脸上居然漾出一丝笑意,尚敬的胆子比他想象的还要大,“他连本王都不放在眼里,看来云州之行想要取得他的兵马共同抗击鞑靼是不成了。”
“啊?”
张破虏震惊地张大嘴巴,听秦王这口风,莫非临行前的一切都是演给文武百官看的?
这会儿嫌尚敬这个狗贼棘手,想要同流合污?又或者保持中立,糊弄着出战,反正具体情况皇帝又不能知道。这、这可如何是好?
他全家可是全然没有一丝退路了啊!
一瞬间,张破虏的脑海中闪过这些种种念头,脑门上渗出冷汗。
李明祯撇了他一眼,将他的神色收归眼底,这才清了清嗓子,念出几个名字。
“尚敬、尚明、吴智恩。”
张破虏都晓得,这三位一个是云州总兵,一个是本家兄弟,掌握着云州财库,还有一位则是尚敬的亲家,西北富,靠着尚敬的官威,将西北的粮食盐铁生意垄断。
哪一位都是鼎鼎大名的人物,只是秦王报上他们的姓名要做什么?
“张破虏!”李明祯声音冰冷。
“在!”张破虏下意识行了个军礼,身板站得笔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