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娘微微屈膝,少年便揪着盖头尾部,缓缓上抬——红盖头内里,并非先前看见的骷髅头鬼新娘,而是……他的师父父。极长的睫毛颤抖数下,亮出底下泛起无数波澜的柔和目光,清川在这一刻直了身子,稍加修饰的妆造一览无余。胭脂红粉涂抹的脸反倒不如之前清秀俊美,但也生出了别样的美……亦或是媚。仙姿佚貌惊骇世俗,一颦一簇皆是动人。苏白看呆了眼睛。他的“新娘”,好生美貌,好生漂亮。薄唇嫣然,想让人亲一口。就一口,应该不会有太多问题的吧?“苏白?”清川轻声问道。苏白恍惚的意识回归,猛然惊醒。“该行洞房了。”清川轻笑。洞房“但是在这之前。”清川冷眼望向那对童男童女,猛一振袖。眨眼间,灼热之气充盈整间洞府,童男童女惨叫着想要逃离,忽而被一面业火灼燃的扇子拦下,惊慌失措,无能为力。。“你……你是何人?!”清川悠然漫步:“不才,只是个,人。”灼华扇飞旋,地狱业火腾空而起笼罩而下,童男童女不久便没了声息,连同地上的骨骼,一同化为飞灰。苏白手脚的镣链亦被熔断,自身却不伤及分毫。他有些迷惘,伸伸手,抬抬脚,好似刚从睡梦中醒来。“师父父……”清川觉着有些好笑:“你还想带上那玩意跟我行洞房?”苏白:“?!”清川的神色松弛了不少,干脆放开了架子,随意坐在床上,毫不顾忌自身穿着婚服。待得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后,挑挑眉,拉长了语调喊他的名字:“苏白白,为师想知道,你是如何中了招,竟还想跟这骷髅结婚?”苏白唯唯诺诺地讲述完一切经过,不忘抬眼皮悄摸看一下清川的神色,但对上的却是含蓄万千不满的眼睛,登一下打了颤。清川听完非但不予置评,还招了招手:“苏白,过来。”苏白颤颤巍巍上前。“抬头,看我。”苏白咬着嘴唇,僵硬抬头。那双瑞凤眸,冷色锐减,带着些许玩弄的意味。“师父父好看吗?”“好看。”“那为什么不敢看我?”苏白撇嘴,胡乱给了答复:“因为……没看过师父父女装。”清川忽然想起还有这茬,扶额,还道是苏白产生了异样情感,心想日后调戏得慎重些了,遂轻咳两声:“咳咳,事出有因。”他简要概述了自己的调查情况。回琅水被人动了手脚,居然接入通往地府的冥河,从目前的线索来看,应当是妖怪作祟,妄想借阴诡之术修行。水怪的族人叛变,童男童女为首的泥妖主动担任月老,还有那死去的鬼新娘罗文凤,都是这个目的。镇上的那些怪异事件,多半也是他们搞出来的。而他并没有告诉苏白的是,苏白乃纯阴体质,阴年阴月阴日阴时生,最容易招这些鬼怪。倘若真被那罗文凤占了便宜,怕是会诞生一方鬼王,届时再讨伐,死生难料。因而苏白被拐,险些羊入虎口。苏白了然:“所以师父父你故意穿上女装来截胡啊!”清川沉默一瞬:“对。”“那罗小姐……”“死了,灵魂泯灭,再无轮回可能。”苏白望向地上那堆灰烬,神色怅然。清川见其良久未动,对着脑袋就是一敲:“所以苏白白何时与为师行洞房?”“不是,真洞房?!”清川若无其事地点头:“罗文凤已死,开启通往冥界的通道已断,因此需假扮新娘,装模作样走个流程,去了地府,给那群搞事的小臭虫给灭了。”苏白若有所思:“那……师父父是不是该脱衣服了?”清川:“?”他猝不及防噎了一下,着实没想到这小徒弟性子这么直,酝酿许久,揉揉眉头:“嗯。”苏白轻声:“虽说按常理,师父父假扮的新娘应当是由我来……”清川挑眉。“但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徒儿不敢欺辱师父。”清川没忍住笑出声。“师父父,麻烦你轻点。”红纱帘垂下,少年略带青涩地褪下赤红的婚服,全身心都交给他敬爱的师父父,然后留下一声嘤咛——实属是咬嘴唇也顶不住了。“别咬。”清川手指伸入苏白的嘴,他轻声道,“会疼。”……颠鸾倒凤。苏白揉着泪眼爬坐起来,哆哆嗦嗦穿上衣服,委屈巴巴:“师父父,好疼。”“咳,为师也是第一次,掌握不好。”清川揉揉他的脑袋,别扭地顺顺毛发,“下次不会了。”说罢,他忽然意识到哪里不对,但说出的话有如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