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山腰处星星点点的灯火,宴清语气淡淡,“这寨子的格局,倒是暗合阴阳倒转之象。”林知夏一边摆弄罗盘,一边看不远处层层叠叠的梯田,本该生机盎然的稻田此时泛着诡异的青灰色,像是被撒了层骨灰,在车灯映照下看上去脏脏的。手机突然来了电话,是二师兄打来的。林知夏接通,陈延之在那边问,“到地方了?”林知夏嗯,“刚到。”陈延之:“现在天都黑透了,夜里进村寨,你心是真大啊。”林知夏:“我能怎么办?昨晚突然下暴雨,飞机停飞,王妈那边等着救命,我敢耽误吗?只能开车过来,长途跋涉几百公里,路上几乎就没停,紧赶慢赶还是到了这时候,我也很无奈好吧!”但凡有的选,傻子才大晚上过来找刺激。陈延之语气缓了缓,“在车里休息一会儿,等天亮再进寨子。”林知夏:“别了,我还是更想速战速决,人命关天的大事,师兄,你有事没,没事我挂了。”嘴里问着有事没,话音刚落,手机直接挂断。目光凝视寨门方向,那里突然传来银铃脆响,。十余名身着百褶裙的苗家少女举着火把鱼贯而出,为首的老者挂着蛇头杖,胸前银项圈在火光中泛着冷光。“外乡人?”老者嗓音沙哑如树皮摩擦,浑浊的眼球直勾勾盯着宴清,“寨子最近不接客。”林知夏正要开口,老者突然举起蛇头杖指向她心口:“带着尸气进寨,是要给全寨招祸的!”林知夏:“……”头一回听人说自己身上有尸气,对面这老头怕不是个半吊子吧!宴清幽冥火凝成的屏障瞬间吞噬了袭来的阴气:“老人家这般赶客,急着投胎吗?”老者脸色骤变,蛇头杖重重杵地。地面忽然隆起数道土包,暗红蜈蚣如潮水般涌来。林知夏反手甩出五帝钱,铜钱落地成七星阵,金光暴涨的刹那,宴清揽着她腾空跃过虫潮。“天梁星落,地煞冲天。”讲真,林知夏真的没想一见面就干架。她以为自己跟宴清会被苗人客气的接待进村寨,然后双方虚与委蛇,他们再暗暗探访,找寻真相,结果……现在的反派都这么简单粗暴的吗?寨中突然传来凄厉的唢呐声,漫天纸钱如雪片飘落,八名壮汉抬着具缠满红绸的棺材从吊脚楼后转出,棺盖上用朱砂画着扭曲的合欢花纹。林知夏:“???”这是她最近第几次遇到类似场景了?她看向宴清,宴清伸出手指在她下巴上挠了挠,逗猫似的,“娘子这般看我,莫不是要索吻?”林知夏:“你不觉得很眼熟吗?”宴清倏而一笑,“喜煞抬棺,时辰不可改……托娘子的福,这趟倒是来巧了。”林知夏听他这样说,就知道他们撞大运又又又偶遇龙骨了!虽然她暂时没有感应到,但宴清一定不会搞错。抬棺队伍行至寨门时,林知夏也不啰嗦,直接咬破指尖,混着血在掌心画出反八卦:“天地玄宗,万炁本根——现!”棺盖应声炸裂,腐臭味冲天而起。待烟尘散尽,林知夏瞳孔骤缩——棺中新娘并不是她猜测的那个苗家女,而是照片中的另一个女孩儿,听阿彩妈妈介绍,这是当时跟阿彩一起来苗寨参加婚礼的另一个大学同学,好像叫晓曼?只见女孩儿那身银饰嫁衣早已爬满霉斑,心口处赫然插着对金银双色蛊虫!林知夏没想到出事的竟然不止阿彩一个人!宴清掌心翻卷,幽冥火将试图扑来的寨民逼退三丈:“人死不过几日,尸身就溃烂至此,娘子可看出门道了?”林知夏盯着新娘眉心那点朱砂,几乎咬着后槽牙一字一句:“红鸾劫动,阴阳交煞。这是拿新嫁娘的血肉养蛊呢。”她突然拽过最近的火把掷向一侧的老槐树,树皮遇火,一触即燃,剥落的瞬间露出密密麻麻的符咒,冷笑,“以喜冲煞,七步锁魂——你们寨子究竟埋着多少具喜棺?”老者突然撕开衣襟,干瘪的胸膛上纹着九宫血咒:“外乡人知道的太多,今日别走了!”“小心!”宴清揽着林知夏旋身后撤,原先站立处突然冒出七根青铜钉。钉身缠着的红线无风自动,眨眼间竟织成张巨网。林知夏的桃木剑刚出鞘就被宴清按住:“是牵机线,碰不得。”林知夏:“牵机线?”宴清:“牵一发而动全身,下方应有个大阵,贸然触动你我可能要吃亏。”林知夏哦,心说又涨知识了,“那现在怎么办?咱俩总不能一直在空中踩着幽冥火飘着吧?”宴清唇角微勾,突然俯身咬上她之前已经咬破的指尖,血液重新渗出,宴清就着血珠在虚空画出二十八宿。星图成型的刹那,整座寨子的吊脚楼齐齐转向,原本的九宫格局竟变作反八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