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烦大师。”林知夏双手合十,余光瞥见晏清正倚在放生池边逗弄乌龟。玄色锦袍扫过石栏青苔,银发被秋阳镀了层金边,视觉冲击力直接拉满。“小夏,你这位朋友……”老住持欲言又止。林知夏没想到主持竟然可以看到隐形的宴清,虽然惊讶,但也早就知道鬼君的隐身术就和他的结界一样不是万能的。她面不改色扯谎,“修的是鬼道,您放心,他的心是善的,不做恶事。”老住持长叹一声,从袖中摸出串沉香木佛珠:“十月初一将近,地脉动荡。老衲昨夜观星,见紫微垣隐有血光——近日若见百鬼夜行,切记避开子时三刻的阴兵借道。”林知夏接过佛珠笑着道谢,她爸爸跟主持是忘年交的好友,双方关系一直不错。观音寺的素斋做得特别好吃,小时候她没少跟着爸爸来这边蹭吃。主持是看着她长大的,他们之间的情谊没必要赘述太多,按世俗算,老主持其实是她的长辈,可以喊伯伯的那种。回程的高速公路上,林知夏接到了周老板的感谢电话,林大师不仅解决了他家的问题,姑妈家的问题也一并解决了,这是真高人,必须维系好关系。双方你来我往简单聊了几句,林知夏以在开车为由很快挂了电话。电话切断,余光看到副驾上宴清正把玩那串佛珠,鎏金瞳孔映着仪表盘蓝光,:“老和尚倒有几分眼力。”林知夏:“为什么主持伯伯可以看到你?”宴清对此反应平平,“那是真高僧,双眼可看破世间万千迷障,我为鬼,是邪物,自然逃不过他那双招子。”林知夏听他这样说,心里莫名有些不是滋味。她降下车窗,任秋风卷走额角薄汗,直接转移话题,“阴兵借道……《撼龙经》里说‘地气翻涌,百鬼夜行’,难道和最近频繁的地震有关?”“地龙翻身不过表象。”宴清指尖燃起簇幽冥火,火光中浮现出纵横交错的金色地脉,“有人动了黄泉九曲阵的阵眼。”林知夏皱眉,她在前面路口下了高速,之后踩下刹车在路边停靠。转头盯着虚空中的地脉图——代表黄河故道的金线正在扭曲成反八卦形状。“之前咱们在第三道弯取的龙骨……这时地脉翻涌,对龙魂有没有影响?”宴清知道她担心什么,袖摆扫过中控台,车载导航突然切换成了星象图,他修长如玉的指尖在其中一截停住,淡笑道,“九星连珠在即,有些魑魅魍魉大概坐不住了,不过无碍,为夫取不到龙魂,旁人更不可能。”手机铃声突兀响起,陈老板打来电弧,他语气显得有些惊惶又有些激动,“林大师,我给您发一段视频您看看!”电话挂断,视频很快发来。点开,镜头先是剧烈晃动,之后逐渐稳下来。深夜的跨江大桥上,浓雾中隐约可见披甲执锐的虚影列队而行。拍摄者惊恐的喘息与铜铃般的马蹄声交织,最后定格在桥墩处血红的“祭”字上。“这是昨晚拍到的!”陈老板的语音信息里带着颤音,“我外甥跑夜班货运遇到的,说是雾散后桥面结满了冰碴子,三十七度的天啊!林大师,您说这是不是真的?”林知夏给他简单回了个好奇心害死猫,就不搭理他了。她放大视频细节,发现阴兵铠甲上刻着模糊的仿似“天启”的字样。正要找宴清探讨一下,他忽然扣住她手腕:“娘子将沈氏送的星象图放出来瞧瞧。”墨玉戒应声发烫,戒面莲纹游走到虎口位置。林知夏眼前浮现出黄河古道星象图,原本完整的星轨竟在江桥方位出现断裂。“这什么情况?”她问。宴清指尖划过她掌心纹路,“明晚子时,为夫带你看场大戏。”**秋雨拍打在老宅的窗棂上,林知夏对着八仙桌铺开的二十八宿镇妖符发呆。朱砂混着雄鸡血在黄表纸上洇出暗金纹路,宴清倚着门框削桃木钉,银发梢沾上了雨滴也不在意。说起来他是真牛叉,市面上能找到的驱鬼辟邪的东西对他好像都没什么影响。说是鬼,他可比鬼无敌多了。就如现在,鬼王都不喜,能不碰就绝对不会挨上一星半点的桃木,人家削起来比普通人削铅笔还轻松,甭提多得心应手了。见她眼巴巴的看自己,宴清淡淡道,“九星移位该用紫薇讳,娘子画个反八卦是打算以煞冲煞?”他随手抛来枚刻着殄文的枣木钉,“钉在震位,可抵三成阴气。”林知夏反手接住木钉,“阴兵过境讲究‘生人退避’,我们若强行设阵……”“那就让他们绕道。”宴清瞬移至她身后,玄色衣袖卷着雨汽笼住桌案。冰凉指尖覆上她执笔的手,带着朱砂笔在符纸空白处勾出龙纹:“幽冥九转,红莲并蒂——这般画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