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冰冷的那一刻,神心破碎,一切遁入虚空。恨,绝处逢生。阿离在雪白的荒漠上漫无目的的走,脑袋昏昏沉沉的,脚步漂浮得要命。早知道喝完那碗药再去复仇了。祁渊……他应该看到她专门为他演的戏了吧?说到底还是怕死。怕影破开封印来向她寻仇,怕再经历一遍筋骨寸断的痛苦,于是选择了祁渊来做送自己上路的刽子手。他们的结局就该是这样。神仙不能爱上妖怪,妖怪不能爱上凡人。任由世人骂她罢,她就是这样自私的一只妖怪。只是辛苦了哥哥。涂山泽摊上她这么一个妹妹,真是三世修来的孽缘。总之,哥哥不能怪她,她复了仇的。一人一半,刚刚好。拖着沉重的身体继续往前,分不清楚方向,突然脚下一个趔趄,整个身体直接飞了出去,摔倒在雪地里。白白的太阳挂在天上,刺眼。希望不要下雪,要不然她待会不知道怎么爬起来。意识逐渐消沉,彻底昏了过去。天不遂人愿,只是几个时辰的事,偏偏飘落了雪。倒在雪地里的妖怪迟迟不醒,很快,大雪漫过她的身体,填满了薄薄的一片空缺。天地寂静,宛若超脱因果般,沉浸在世间的任何一个角落。不知过了多久,雪停了,苍茫大地间出现了一点声音。那是人行走在雪地里才会发出的沉闷咯吱声。“上神限时三日命我们全力追凶,可我们已然将整座雪山翻了个遍,也没能将凶手找到。若是凶手早已逃出昆仑,天大地大,我们又该去哪里追寻凶手呢?”“不要担心,上神本领通天,定能为掌门沉冤昭雪的。我们只需尽力尽心,说不准,哪天走着走着,就碰见了呢?”“哎!”说话那人似乎被雪中藏着的树枝绊住了,一声惨叫后,身体直直栽进了雪里去。“怎么回事?”另一人惊呼。“雪下是什么东西,真结实。”“师,师兄,好像是个人。”“人?”那弟子反应过来后吓得蹦起,站稳后连连鞠躬,“什么人?罪过罪过,我们无意冒犯,打扰打扰。”“师兄师兄!”“嘘!死者为大。”“不是,这人,好像就是那个凶手!”“凶手?”雪地被两兄弟踩出凌乱的痕迹,师弟所说之人在雪地里半埋半显,露出被冻得通红的手臂和半张血色褪尽的脸。二人依稀分辨得出,红色衣物遮盖下是流畅的脸型,长长的睫毛藏住她的明眸,让人不禁想象,这张脸若是略施粉黛,该是怎样的风华绝代,是凶手画像上的脸。眼前这个脆弱不堪、奄奄一息的女子竟然就是那个弑神杀佛之人?她看起来更像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病弱凡人。“不行,不要被她柔弱的外表迷惑了。”被称作师兄的那人突然猛拍自己的脸,强迫自己清醒过来。他怀疑是眼前这个晕倒在地的凶手给自己下了咒,狐妖善诱,她一定是在伪装自己,以此博取他的同情。一定是这样!师兄将长剑抽出,师弟紧随其后,一模一样的剑尖指着地上昏迷不醒之人。“师弟,快放出信号,告诉大家,我们找到了凶手。”“好。”一束红色的信号烟窜上空中然后再炸开,两人僵着身体等待支援。“师兄,我害怕。”他们的修为并不高深,若是碰见凶手醒来,他们必定会立马被凶手扭断脖颈而死。“师弟不怕,尽力就好。哪怕是失去生命,也是值得的。”师兄话虽如此,手中的剑却比师弟的还有抖。“师兄……”“师弟,要专心。”“不是,是上神来了。”两柄颤抖的剑一前一后被收回,师兄弟恭敬行礼,“上神。”祁渊像是突然出现的身后的,来得无声无息。“怎么只来了上神一个?”“别瞎说,上神神通广大,定会制服凶手,叫她不敢胡来。”上神似乎不太爱讲话,没有一句慰藉,也没有半分肯定和奖赏,看他的神情,师弟注意到其中隐藏着的许多责怪,仿佛他们不应该找到凶手,更不应该放出那枚让所有人都看见了的信号弹。祁渊一路来到凶手面前,用手掌轻柔的将覆盖在凶手身上的雪花扫开,祁渊的目光在阿离被冻红的肌肤上一扫而过,随后呼出了极重的一口气,那气息在冰天雪地里变成白雾,清晰地将他的内心表现出来。他们看不见神的表情,多愁善感的师弟似乎看穿了神的内心。他是不是哭了?祁渊将阿离从雪地上打捞起来,两人正要上前用对待罪犯的礼数帮忙架住阿离,这个正常的行为却遭到了祁渊的呵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