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认真,也交汇了几分独属于她的温柔。可惜这一切,被他藏得死死的,不让她知道半分。“他走了。”心里沉沉的,泪落了几滴便被阿离用手抹了个干净。赫连远暗暗问候了季无尘的祖宗十八代,刚想开口安慰,却被阿离下一句话堵了回去。“是魔气。”“什么魔气?”赫连远愣了愣。阿离指了指里屋,“东南有魔气出现,伤了妖怪。季无尘用一颗珠子把那只小妖身上的魔气吸走了,他运功的时候,用的是仙力,周身运转的,是神息。”泪擦干了,取而代之的是原先强大坚韧的灵魂,“长安城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要挣脱牢笼,逃出来。”“仙力?神息?”尚未来得及反应,阿离便化作一道妖风,欲前往千里之外。赫连远来不及阻止,“阿离,你要去哪?”魔族在三界一直是众矢之的,为封魔,上古神袛分别在人界长安城、妖界雪域设下封魔大阵,神族掌密钥,三族相互牵制。千百年来,封魔大阵从未松动,但自从妖神赤因勾结魔族被神族削去神位灰飞烟灭后,人界、妖界两处封魔大阵竟裂开了缝隙。魔气四溢,祸乱三界。神界为护苍生,派各路仙君下凡降魔,季无尘、郁雪衣、桑满,另有楼兰,窦英,五人以神格入凡尘,镇长安封魔大阵。仙君降生道门,那十年,是人间道门最璀璨辉煌的十年。各派的天之骄子为他们积攒了往后百余年的声名地位。在人间,这是千金难买的瑰宝。但对于阿离、乌洵阳这类自私又普通的妖怪和凡人,这便是刺向他们心里的最锋利的刀刃,雪白的刀锋停在心脏上,拔不出,却也没再捅得更深,每每呼吸,便是牵扯着五脏六腑的疼。忘不掉,忽视不了。似是一夜之间生的变故。如今的长安城里,魔气肆意妄为,变作一股股的乱麻,在城里横冲直撞,虚无诡异的风窜过人们的身体,一瞬之间,精气被尽数吸走,化作一具干尸残骸。此时此刻,四名道人分别坐于长安城四角,口中催动法决仙咒,随之以指为刃,划破掌心,以血祭阵。“天地玄黄,阴阳变幻,四方之归,妖魔尽退。”封魔大阵随咒显现,四名道人的血缓缓融入阵中,化作道道金光,以生命之力填补阵中出现的裂隙。金光所照之处,魔气力量消减,被重新压回阵法当中。然而封魔大阵集聚上古众神之力方能成型,又岂是如今几名凡身仙人可以修补的?只见四人将要支撑不住,而大阵却仅是恢复了几寸之地。西北角的郁雪衣忍不住,从胸口上闷出一口血吐了出来,大阵一时因这个小动作松了下,见状,郁雪衣迅速调整,不敢松懈半刻,再次将全部力量注入法阵。“季无尘人呢?”对着面前的传音符,郁雪衣问道。四人镇四角,还有一人需坐镇正中朱雀阵眼。这人,便是季无尘。原先阵法破损并未如此严重,前些日子闲暇,五人甚至有空闲轮流看守,余下之人可以去酒楼偷闲,或是回家与在意之人说说小话。原以为只需两三日,封魔大阵便可修复如初。于是四人便放心季无尘去寻那只小狐狸,并交代他不用担心,封魔大阵有他们四人在也能恢复如初。可就在今日,封魔大阵忽然以无法预料的速度崩裂,四人迅速镇于东南西北四角,却于事无补。妖市常常设有结界,对外界的感知迟钝。季无尘身处妖市,怕是尚未知晓外界情况。只是,他们快支撑不住了。“撑住了,哪怕死,也要等季无尘回来。”传音符的另一边,桑满咬紧后槽牙。死。郁雪衣从没想过,自己对这个词的体会竟然来得这么早。作为凡人,她尚有一分牵挂。幸好,分离之前,她对乌洵阳说了好些诀别的话。这样,他并不会想她了吧?真该死啊……灵力源源不断地进入封魔大阵,但还是阻拦不住法阵撕裂的速度。“各位仙友,浮生镜感应到,季无尘正在往阵眼赶,我实在受不住了,先行一步!”彼时的桑满被法阵压得七窍流血、喘不上气,他的嗓音里似乎还混着血沫子,但得亏是他,在这般生死关头还笑得出来。其他几人亦是同样的狼狈,也同样的潇洒。“不讲义气,要走一起走!”郁雪衣受他鼓舞,竟然含着血笑了起来。原来是这种感觉。“不错!这烂摊子留给季无尘收拾罢!谁让他爱出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