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它干什么的,最后统统带走,我姐夫年军饷不就有了?”“这些都是符沂白的,你不怕吗?”“哈,我姐夫说符沂白都快不行了,钟先生,你是让他吓破胆了吗?”三火把视线挪开,多看他一眼都觉得浪费心神。陈唐九凑上前:“三火,棺材怎么弄下来啊?”他看看周围:“还有,怎么弄出去?”刚刚那个小口子,过人都费劲,那么大一口棺,这山洞里准有其他通道。三火巡视一圈,没言语,张无聿却耐不住了,嚷嚷着“先放下来再说”,就指挥手下顺着腕子粗细的铁链往上爬。棺材正下方是个三丈见方的水潭,平静的水面像面镜子,倒映着铁链、棺材和夜明珠,就连棺材底部雕刻的花纹都看得清清楚楚。铁链被摇得哗哗作响,棺材却纹丝不动。张无聿喷了句“废物”,找了根没人的铁链窜上去,一身腱子肉没白长,还挺灵巧。陈唐九左看右看,总觉着哪里不对,歪头小声问:“三火……”余光瞥见三火好像勾了下嘴角,转头看他,却见他冷冰冰的表情跟平时没两样。三火侧目跟他对视:“怎么了?”这么一打岔,给忘了。陈唐九看到张无聿已经爬到了棺材边,摇了摇头:“古怪,却说不上来。”三火扬起眉:“不错,能看出古怪来了。”陈唐九一愣,失声:“这地儿还真有问题?”三火不置可否。张无聿亲自上阵也是白费,铁钩就像是焊死在棺材上,任凭怎么拉扯拖拽,就是纹丝不动。他骂了句脏话,扶着棺材问三火:“怎么弄啊?”见三火盯着水面上的棺材倒影,不知在琢磨什么,他撇撇嘴,直接从丈余高的铁链上跳下。下方的水十分清澈,看起来不到脚踝深,倒影之下,能看见水底平整的褐色石板。可他一脚踏上去,却踩了个空,“噗通”一声,整个人直接没顶了。陈唐九一愣:“哎?”几个大头兵瞬间炸了锅,招呼着“参谋长”,又不敢跳,一个个慢吞吞顺着铁链滑下来。三火偏了偏头,抱胸看戏。水面突然滚起巨大泡泡,像煮开的一锅沸水,张无聿的脑袋猛地从水底钻出来,带起的水花变成是渗人的淡粉色。那是血被稀释后的颜色。“救我,救我——啊啊啊——”他双手伸出水面乱挥乱抓,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被他甩到了岸上,陈唐九过去一看,是条满口尖牙的鱼。食人鱼啊?!陈唐九登时就明白了张无聿身上发生了什么,后背直冒凉气。他看了眼三火,见他无动于衷,只用睥睨的眼神看着在水里扑腾的张无聿,不由得吞了吞口水。是自己想的那样吗?不是吧?很快,三火主动解答了他心里的疑问。“给过他很多次机会,可惜,他的言行我看不上眼,那就当是替闵瑾砚报仇吧。”三火盯着水潭边忙乱的那群人,“怎么?你心疼他?”“……”心疼他?是有多闲?他死了才开心!让陈唐九介意的是,三火明知道前面是陷阱还由着张无聿往里跳,这又让他觉得,自己压根没看透他这个人。一群人干围着,根本不敢去拉,张无聿伸出水面的那条胳膊上,密密麻麻挤满了食人鱼,军服虽厚实,但食人鱼牙口好,有些地方已经被咬穿了。张无聿疼得面目狰狞,浮浮沉沉地在水里瞎扑腾,陈唐九有些于心不忍,用胳膊肘碰了碰三火,唯唯诺诺地说:“三火,要不……”三火侧头,一眼看穿:“他不该死吗?”陈唐九咬了下唇,用力点头:“该!他死了,闵老板就解脱了!”而后话锋一转:“但是,三火,咱们不是张无聿啊,不能就这么眼睁睁……”三火呵斥着打断道:“没出息的样子!难怪混到今天这地步!”恨铁不成钢。明朝,应天府。街道两侧店铺林立,酒肆里吆喝声此起彼伏,茶馆飘出龙井的清香。沿街食摊热气蒸腾,蟹黄汤包香气飘出好远。小摊边,不少人围聚掷骰□□,铜钱叮当声中,挑担的货郎叫卖着“糖人”,从热闹中穿行而过。陈宁烛站在街市当中,周围的繁华看不过来。钟燊看着他嘴巴微张的样子,好心情地弯起眼睛。陈宁烛第一次走出雨夜镇,一路上见识增进了不少,可到了这应天府方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师父,应天府真大。”“不大怎么能做京师?”“哈,说的也是,师父大老远过来,是要找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