亏麻了!三根乌沉丝缠成一小团,凑近火把一燎,“刺啦”成了灰,一股淡淡的焦糊味散开。陈唐九还没来得及骂暴殄天物,就见三火把掌心厚厚实实地用灰涂上,缓缓抬手贴上墙面。墙面忽然泛起水波似的纹路,蓦地,一个黑漆漆的人形从涟漪中栽了出来。“我去!”陈唐九这回真想骂人。三火早有所料,后退着闪开,那个人“噗通”倒在地上。张无聿把火把凑近了照,“妈呀”一声,连着退了好几步。那勉强算是个人,身上皮肤全是褶子,像个干尸,青紫的眼眶深深凹陷,眼球居然还在动。主要是,他身上穿着跟他们一样的直系军服。旁边有人认出来:“老义,那是老义吧?他没死啊!”没死,但看着比死了还遭罪。老义手指像鸡爪一样勾住地面,奋力朝张无聿爬,喉咙里发出“呵呵呵”的怪声。“退后,别让他碰到。”三火的声音冷的像冰棱落地。张无聿跳着脚跑开,看着地上人不人鬼不鬼的手下:“这是怎么的了?”陈唐九也往旁边挪了两步,探出脑袋打量:“这是上回失踪的人?”胳膊不小心挨到墙壁,整个人“哎哟”一声被吸了进去。在他歪倒前,三火就已经抓住了他的胳膊,被他带着一起穿过涟漪。陈唐九下意识乱抓的,等站稳后才发现,自己的手臂正环着人家的窄腰,赶紧手忙脚乱拿开。不喜欢男的,那天纯粹是为了帮他疗伤!他给自己洗完脑,借着墙外穿进来的微光,迅速扫了一圈周围,发现地上有两个穿军服的一动不动趴着,再往里,是一片不见五指的黑。“三火,那儿……”“嗯。”俩人一晃眼就不见了,张无聿正发蒙,隔着微微晃动的墙,就听三火在里面说:“进来。”他吞了吞口水,不想进去也不行。让他跟着来,就是为了有个自家人盯着,省得这两人独吞,这要是出了岔子,以他姐夫对那棺材的重视程度,八成得活活打死他。人陆续进来,火把光照亮一大片空间。看清眼前,所有人都惊得不能说,不能动。一棵五六人才够环抱的大树,枝桠贴在几丈高的洞顶。张无聿把火把高高举起,依稀能瞧见头顶树枝上挂满风干的皮囊,像是褪下的蛇蜕,随气流微微晃动,再往上,光线被黑暗吞噬,什么也照不见。他好奇地自言自语:“那些是什么?”三火淡淡说:“是人。”陈唐九脚一软,刚想去扶大树,三火一把薅住他:“别碰!”他心惊肉跳:“怎么,有毒?”三火指指头顶:“不想变成他们那样,就什么也别碰。”张无聿无法无天惯了,倒是没多害怕,好奇居多。仰头盯着悬在半空的尸体琢磨,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在挪动身子,结果,不小心踩到个人。是跟老义差不多的干尸,但比他还干瘪,早死透了。张无聿盯着那尸体看了片刻,吞了吞口水,握紧枪把。三火折出几个纸鸟,凑近火把点燃,一抛,鸟拖曳着燃起火星的尾巴,好似山海经中出来的凤凰。借着火光,看到洞顶大树的枝干和藤蔓织成大网,如同洞壁的血脉,延展至整个宽阔洞穴,就好像张开臂膀托着整个山洞似的。几只火鸟盘旋几圈,从半空洒下的流火将整个洞穴照的清清楚楚,最后禁不住烧,陆续落地。与此同时,让人能做连做半年噩梦的场景呈现在眼前。树后,地上藤蔓盘根错节,水管一样连着个巨大的坑,坑底铺了一层不成人形的人,人和人的缝隙间露出眼熟的暗紫色符文,那些藤蔓缠在人身上,缠得死紧。其中有一些穿着直系军服的人,更多的是干瘪的尸体或白骨,或许是感受到橘色暖光,仍有气息的“干尸”动起来,本能拼命往坑上头爬,身上还拖着鼓胀的藤蔓。场面诡异得让人忍不住皱眉。陈唐九回头看了眼三火,见他面色少见的凝重,心里发沉。张无聿身后,突然有人喊了声“哥”就冲了出去。他朝坑下一个面目全非的人伸出手,那人勉强睁眼,也缓缓向他伸出手。三火低喝:“别碰!”那人却不管不顾地哈下腰,擒住那只枯瘦如柴的腕子:“哥,你快上来!”坑底的紫色咒文倏地迸出暗光,静止的藤蔓活了一般,沿着哥哥的胳膊飞速攀上弟弟的手,缠住他的肩。他惨叫着被拉了下去。陈唐九见状忙要跑过去救人,却被三火死死按住,同时制止了正要往前冲的张无聿一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