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不提,最开始那姑娘呢?我们不过是开了个玩笑,你也太没道理了吧!”“开玩笑?”三火盯着他,冷笑,“下次别开了,我心眼儿窄,容易当真。”陈唐九愣住了。今天的三火怪怪的,说话总像是夹枪带棒,他实在是捉摸不透。“你……”“明天一早我就搬走,不打扰了,棺材的事你也别掺和,做好你傀门首座该做的。”“我……”“出去!”三火翻了个身,拉开被子往自己身上盖,陈唐九忽然看见他胸口上有一道透光的裂缝,居然是被什么给洞穿了。他懵住了。什么时候的事?哦,对了,他用泥巴幻化出黑狮子的那一下!符沂白当时也抛了张很厉害的符咒出来,他当时以为符咒是被狮子吞了,难道洞穿了他的身子?难怪后来他就动不了了……他心头忽然涌上一股自责,还要说什么,三火一挥袖,床头桌上的蜡烛灭了,屋子里陷入一片黑暗。陈唐九讨了个没趣,退出屋子,望着月亮深深叹了口气。海棠树仍然散发着阵阵幽香,树下,琴架歪倒,古琴断成两截。陈唐九过去重新摆好,抚摸着被扯脱了弦的琴,心里不是滋味。就在这棵树下,三火手把手教了他几天的琴,可惜,三火不是个有耐心的好师父,他也不是个勤奋的好徒弟,到最后也没学会。琴裂了,人死了,他们傀门八成也要散了。死了那么些人,早晚要闹到警察署,这次就算是柳爷也保不了。人不是自己杀的,但三火肯定会被抓。三火被抓也没什么,反正是个纸做的,没了就没了,所以现在陈唐九并不慌,他只是难过。他那么待见的同门三火,居然是个冷血的屠夫。今天实在是太累了,就算是满腹心事,还是架不住眼皮打架,很快睡着了。第二天醒来时,他跟以往一样第一时间往院子里瞧了一眼,海棠树下没有猫,也没有三火,只孤零零地摆着张破掉的琴。三火不知道养好了没有。他昨晚连衣服都没脱,就简单洗了把脸,出门往主屋一看,见三火的门竟然大敞四开,屋子里没人。不会吧?走了?连个告别都没有?突然间后悔昨晚那么冲动,他一定生气了,他伤得那么重,能去哪?到前院找到陈岸,他还在扫地。“少爷,你起啦?”“嗯,那个,三火呢?”“天刚亮就来了位道长,把他接走啦!”道长?“说叫什么了吗?”“那没说,就是看着挺大岁数了,三火认得。”“说搬去哪儿了吗?”“也没说。”陈岸想了想,“但听他们提到客栈什么的。”那肯定就是榆木道人,那天他在鬼市说过自己住客栈。三火伤那么重,住客栈能行吗?如果被青玉巷的人发现,会不会找他麻烦?他又开始担心了。不行,得去找他!其实他走也没什么,但赌着气走的,这算怎么个事?大不了就一间一间客栈找,只要是没离开保定城,总能找到!他套上马褂拉开大门,迎面,灰头土脸的闵瑾砚闯进来,俩人撞到一起。“哎哟!”“哪个不长……”陈唐九反应过来是闵老板的声音,眼疾手快把人扶住了,“闵老板?你没事吧?布行损失大不大?”“我还想问你呢,没事吧?”闵瑾砚很没风度地拿袖子抹了把脸,“有吃的没?饿死我了,没力气说话!”“我这……”陈唐九想说自己急着出去找人,又一想,找人是没谱的事,还是关心关心闵老板,昨晚到底怎么了。他喊老光头擀了两碗面,两人就着一碟水疙瘩腌菜,狼吞虎咽。锦绣布行基本毁了,闵老板三分之一的家当被付之一炬,满心丧气。陈唐九直犯嘀咕。寒星鸠这咒到底解没解啊?闵老板怎么还这么倒霉?不说是神降门掌门吗?不至于坑蒙拐骗吧?再说,自己这边儿也没付一毛钱,有什么可坑的?“对了,昨晚张无聿去找你麻烦?”闵瑾砚老脸一红:“也不算找麻烦……”往嘴里塞了口面,好好琢磨了一下该怎么说。昨天下午的时候,张无聿带一队人封锁了那口井。闵瑾砚从窗缝看见了,没敢出去,天黑后才想趁夜遁回家,好巧不巧被闲不住到处溜达的张无聿逮了个正着。起初,闵瑾砚觉得今天自己要完,但张无聿居然老实得很,说的都是关心的肉麻话。比如,你这三个月跑哪去了,我以为你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