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薄月光下,岑淮止借着光依稀能辨认出宋经鸾此刻动作,他浑身冷戾地站靠在黑爵旁,脚下的玻璃渣在月光下折射出冷光,如果有烟,他现在应该捏着根烟,吞吐烟雾。那蓝白车车主还算命大,没摔下车,不过人已经昏迷。宋经鸾盯着那车身全毁的蓝白车,左脚微微抬起,准备上前看看是谁这么不知死活。就着月光,岑淮止看见宋经鸾垂在身侧的左手好像在滴血,可他本人却压根感觉不到疼痛似的,脚步不减,岑淮止来不及等车停稳,就着那车速跳下车,“宋经鸾!”他声线有些颤抖。宋经鸾听到引擎声还以为又是工作人员,直到听到这熟悉的嗓音,才停下脚步,不可置信地转头。眼神瞬间变得温柔。心心念念的那人正朝着他的方向跑来,紧随其后的是祝池州。“老宋!!!你没事吧!!!”岑淮止快一步跑到宋经鸾身前,颤抖着碰了碰他的手,指尖刚触碰到他的衣袖,就感觉到了一片湿黏,他呼吸骤停:“你流血了。”借着月光,岑淮止看清了那顺着青年腕骨逶迤而下的血痕,在冷白的皮肤上划出几道触目惊心的红线。宋经鸾“啊?”了一声,把手往身后藏了藏,扯了扯嘴角,语气轻松道:“教授,您怎么在这?是不是恰巧来这儿玩儿?”月光下,岑淮止看不清宋经鸾具体的脸色,可听到他这语气,岑淮止心脏却莫名一紧。祝池州有眼力见,没来打扰这两人,转而跑去跟工作人员商谈。岑淮止轻轻攥住宋经鸾的手腕,血腥味混着汽车尾气钻进鼻腔,远处传来急救悬浮车的嗡鸣吵得耳朵疼。“跟我去包扎。”岑淮止声音有些哑,喉间甚至有血腥味。宋经鸾睫毛颤动两下,方才笼罩全身的戾气忽然消散。他低头看着被岑淮止握住的手腕,嘴角扯出个心软的笑:“教授您手真凉。”尾音带着气声,像是被夜风揉碎在喉间。月光把两道影子拉得很长,倒映在满地的玻璃碎屑上。岑淮止带着人走到医疗站,他们刚踏进医疗站,医生正好赶到,岑淮止忍不住皱眉,“为什么不在医疗站待命?”比赛期间医疗站的医生应该守在原地。医生冷汗直冒:“我也是新来的,不太清楚。”岑淮止没再多问,让他赶紧给宋经鸾包扎,他动作不太温柔,将宋经鸾摁坐在凳子上,皱着的眉始终没松开,宋经鸾见了打趣道:“教授,别皱眉,会变丑的。”岑淮止听闻松了松眉,不知为何,面对宋经鸾时他说出的话总有些薄情:“丑了又如何?”宋经鸾抬头看向他,眼里含笑:“不如何,教授什么样我都喜欢。”岑淮止懊悔,他怎么能说出这种话,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医生示意宋经鸾伸手,宋经鸾没听,反而看向岑淮止:“教授,您出去会儿呗。”“?”“我怕您看我伤的严重不喜欢我了。”岑淮止:“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你。”像只被猜中心事小鹿,双瞳微微放大,脚步一转,落荒而逃似的逃出了医疗站。人走了,宋经鸾心里不舒服,人不走,他心里也不舒服。医生将他的衣袖剪开,白炽灯下,宋经鸾的左手——无名指和小指以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指节泛着青紫。“那是您爱人?”医生边动作边跟人聊天,以此分散病人的注意力。“不是。”语气低了个度,不是岑淮止在时的讨好。“那是您未来的爱人?”许是这句话合了他的心意,宋经鸾轻笑了声:“或许吧。”他自己也不确定。如果今天换作是别的学生,教授也会这么紧张的吧,如果在这里的不是宋经鸾,教授可能会更心疼吧。“那你怎么不借这个机会卖惨?说不定您心上人心软,您卖惨他就答应了呢?”宋经鸾却给出了个令人摸不着头脑的答案:“我舍不得。”舍不得他为我心疼,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也舍不得让他心疼,那种感觉,很难受,我自己知道就好了。门外的岑淮止将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他是走了,负气走到宋经鸾的视线盲区后又返回医疗站,在门口找了个隐蔽处蹲下。宋经鸾说的没头没尾,可他却听懂了。解决完事情赶来的祝池州没看到暗处的岑淮止,还以为人走了,走近宋经鸾身旁一看,怒了:“我操!那孙子把你手骨整断了?!我弄死他去!”宋经鸾:“别咋咋呼呼的,小伤。”祝池州:“都他爷手骨断了还小伤呢,您真是够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