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故摸了下她的脑袋,在那人即将将长钉刺入叶劭凛额心之时,提剑冲了出去。叶青盏扒在石头紧张以观。少年身如飞影,行似闪电,眨眼之间便闪现在了祭台之前,冰刃向着长钉而击。胡说却像是料到了他会如此,在剑气袭来之前,便拧腕将长钉收回了袖中,又像是蜻蜓点水般,踮脚往回撤了几步。站稳后,他捋了一把两侧的小胡,笑着道:“老夫果然猜得不错,有人闯进了老夫的地方。”“又见面了,年轻人。”胡说往后看了一眼,“怎么不见你整日挂在身上的小姑娘?”还真是胡半仙。这人平日里就喜欢喊她小姑娘,说这话时的语气和这人的一模一样。他和闻故也见过几次面,见过之后,闻故总会贴在她耳边说:“我不讨厌他。”往往这时候,她都会在奇怪之余拍怕他的肩膀,问为什么,少年就不说话了,只是将脑袋拱在她颈窝处。确定了来人的身份后,叶青盏又满心疑问:怎会暴露?闻故的黑莲宝座能够阻绝气息,风都吹不进,普通人亦看不见。这人莫非不是凡人?她皱眉去看,悬着一颗心顾着祭台上的父母。方才还躺在祭台上的两人,竟然在她眨眼之间,化成了一摊水。心仿佛碎成了渣,叶青盏慌忙去看其他祭台上的人,他们也像是冰雪一般,在慢慢融化。胡说看着消融在石台上的“祭品”,脸上神色甚是坦然,仿佛一切都在预料之中,“这是老夫的地方,一石一沙自听令于老夫,且皆有定数。”他扬起衣袖,脚边的流沙便随之而起,拢成细线,绕于其指而转,“你和石后之人,”说着,他的目光往叶青盏所在的地方瞟了一眼,接着道,“从踏入秘境开始,这些流沙便发生了变化,它们的流速,流向,本是有定数的。因你二人的到来,发生了细微之变。”躲在石后的叶青盏,以不变应万变,打死不出来,听他继续说:“当然,这些变化,初入秘境之人是看不出的。只有老夫发现得了,”胡说弹指,绕在他指尖的细沙便飞了出去,径直弹向不远处的少年。闻故偏头,又以冰刃作挡。飞沙触剑刹那,化为血珠,血沫四溅,点滴溅在了少年的脸上。叶青盏大惊——这泥沙到底是什么做的?她想冲出去将闻故拉进黑莲中躲着,耳边却传来一道秘音:“不要出来。”堪堪抬起的脚,又收了回去。胡说继续说:“老夫在祭台处等了许久,也不见两位行动,心想这躺着的几人里面,当是没有两人想找的人,便将锦囊中的一对夫妇放了出来。没成想,年轻人这么经不住试探,一下就被我这个老人家钓出来了。”像是说到了什么高兴事,胡说抖着肩膀大笑了起来,“看老夫的记性,忘了说了,从你二人踏入秘境开始,这里便发生了变化,飞窜的流沙会因生人的到来而发生质变,落在这些祭品身上,就会让他们像冰雪一样融化。”他笑得叶青盏心里发毛,不禁想知道这些流沙若是落在活人身上会如何?胡说接下来的话解答了她的疑问:“这些小东西,受了惊吓,喜欢向老夫告状,还喜欢啊——”他的目光陡然变得幽森,说话的语气却仍像长辈那样不疾不徐,和缓又平静,“将闯入这里的人,吃干抹净,一点血骨都不会放过。”听到这人说的,叶青盏心头一沉,总觉着厄运将临,祸事当头……天黑了。叶青盏心跳如雷,抬眸上望——沙浪翻涌于空,遮天蔽日,如同沧海倒于穹顶,摇摇欲坠,仿佛下一刻就要将人吞没。不好!在沙雨落下之前,叶青盏驾着黑莲,穿沙掠石,飞到了闻故身边,大喊:“快!伸手!”立于一侧祭台的少年,却像是定在了这处,周身戾气四溢,冲天而上。良久后,他才仰头,一双血眼看向少女,像她伸出了手。叶青盏将他拉进了黑莲之中。下一刻,漫天血沙化作万千利箭,穿风而下。叶青盏抱着呆愣在怀中的闻故,看向祭台中央。掀起漫天血沙的人早已不见,只有含笑的声音回荡在血雨腥风之中。“后会有期。”“我们很快会再见。”“很快。”“很快……”山茶花开斯人远去(十一)无论今后如……云雾黑莲载着叶青盏和闻故破空而出,穿石过沙。两人甫一逃出祭台,便听轰然一声,秘境塌陷成了一片废墟。叶青盏扶着闻故站在古木之下,看着秘境大门消失不见。两条细眉倏然蹙起,心中甚为忧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