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她看不懂的情绪,有些悲伤,好像还有一丝决绝,像是做出了某种决定。心头一动,叶青盏突然有些害怕。方才走远的那人突然又冲了出来,大声嚷嚷道:“你不过是个郎中,又怎会知晓修仙人的事?我看你不过是在胡说,和叶劭凛串通一气为江雪君脱罪!”闻故还未语,叶员外也未出口解释,一旁擦着泪的妇人拿着帕子指向他,气冲冲道:“你快闭嘴吧,东方先生从前是游医,路过云台山白玉观中‘日救百人’的美谈你没听过吗?其中就有在那地清修的修士,我去找先生治病的时候,就有修士为他送来丹药表示感谢。你个瘪三,屁事不知一个就知道胡说,快闭嘴吧!”说着,妇人捡起脚下的石头,塞进了那人嘴里。方脸矮个男人:“……”周围有人接着道:“阿玉说得不错,我也碰见过去东方夫妇医官的修士,先生从他们嘴里听说诅咒的事,也不足为奇吧。”你一言我一言,便改变了从前的看法。叶青盏看向他们,打心底感谢美名远扬的东方夫妇和为他们说话的妇人,还有……她看向人群中心的少年,听着周围的喧嚣。有人点头道:“原来我们真的冤枉江夫人了。”“是啊,”一位老奶奶看向闻故,“先生,可有消除诅咒的方法?”闻故眉目中是从未出现过的温和,此刻他却不敢看向身边人,只是对着老人道:“有。”“我有办法。”虎头鞋踏婴灵堂(二十)乞求用凉薄的……众人散开,将草席中裹着的亲人搬回了家中,等待着闻故上门医治。昨夜混乱中受伤的叶员外,天亮之时听到了城中疫病爆发之事后,便焦急难安,好不容易休整好的身子,此时看上去疲惫不堪,腰也不似往日挺拔。叶青盏和春桃一起将他扶上马车,后退步到了后一辆中。闻故在车边等着,伸手去扶,她避开了,道:“汤圆,扶我一把。”汤圆偷着瞄了一眼老板夫要下大雨似的脸,颤颤巍巍地向老板伸出了手,道:“老板,小心。”叶青盏掀开车帘走了进去,闻故在原地思忖了少顷,才上了马车。汤圆挠挠头,不懂老板和老板夫为何又生气了,只管本分地拉起绳驾车。车厢中的两人坐得很远,叶青盏低眸,掠过闻故看向他的视线。叶青盏有些生气,方才人群散开之时,她问他如何救。闻故对她笑了笑,说:“放心。”放心,她放哪门子心?什么都不说,还不如从前那样呢?如今她不想装模作样对他好了,他倒好,开始装聋作哑瞒着她了。生气。叶青盏越想越气,抬头瞪向他。闻故对上她恼怒的目光,唇角浅浅地提起,眼神平静,道:“没事。”恶诅这种东西,他身子里那团东西,熟得很,他早就疼惯了。少年人脸上的表情实在算不上一个笑容,不过是在宽慰自己。叶青盏看着这样的笑容,心口闷闷的,又觉着有像利爪一样的东西,一下又一下抓着她的心。习惯使然,叶青盏又低头摸向她腕上的臂钏。闻故轻轻往她身边靠了靠,道:“我看过你的梦了。”抚着臂钏上花瓣的手一顿,叶青盏抬眸看向他。咫尺人眸中尽是认真。闻故道:“你梦见,我杀了江夫人。”车外忽然下起了大雨。雨落在车顶,滴答声一片。水汽随着风撩开车帘,涌了进来,沾湿了两人的衣襟。凉气袭人,叶青盏身子瑟缩,一字一句道:“我不是说了,相信你吗?”从被黎英捡回后,她便反复作着同一个梦。梦中的她趴在悬崖边上,远处的江雪君躺在雪地上,凌空而来的红衣少年,手执一柄长剑,逼近江雪君的喉。她在一声嘶吼之后,坠下了山崖,不知后来。正因不知后来,更未亲眼所见,叶青盏才愿意等,等拨云见月那日。而不是,从一开始便给眼前人定以“凶手”的罪名。早知他会探灵入梦,就应该,在睡梦中时离他远点。闻故按住车帘,坐到窗旁,堵住欲要泄涌而进的狂风骤雨。“我很开心,你选择相信我,但——”闻故注视着她,语调沉静而和缓,眼中积蓄的情绪却愈烧愈烈。他抬手,桎梏住了少女纤细的脖颈,又一手摸上她的唇。“这样不够。”话音未落,少年人倾身,吻了上去,乞求用凉薄的唇,温暖另一瓣沾了冷雨的唇。任凭身后风吹雨打,不愿毫厘分离。车外,以为是骤雨一场,却不成想这大雨,一落,就落了一天。